“让让。容我进去与龙头禀报。”嘴里细声细气地说着,一名白衣秀士打扮的头领摇摇晃晃地就往不远处的一处大寨走。
“金大先生!”门口放哨的两个喽啰立刻眉开眼笑。
金大先生微笑着点点头,带着点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聚义厅。
自从某部书的故事爆火以来,无论是大夏还是陇右的马匪山贼,一夜之间全都打起了“替天行道”的口号,山寨的大厅全都改作了“聚义厅”。
金大先生看着这块新浆了漆的牌匾,摇了摇头:犯上作乱的书罢了,可笑!
随即他想到了自己,失笑道:“我也是如此罢了。”
整了整仪容,这家伙推开了门,细声细气地喊:“龙头,龙头!”
“我说你能不能大点声!”一声大喝响起,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汉子走了出来。
这人看着金大先生,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满:“我说!你这德性能不能改改?正经走路!别整那四方官步,一摇一晃的,和你的术法完全不合!”
赳赳武夫。
金大先生眼神里掠过一丝轻蔑,不料这个眼神恰恰被“龙头”看到了。
龙头气得走过去就踹了一脚:“有事你就说!哪学的臭毛病,斜着眼儿看我!”
金大先生挨了一脚,倒也不恼,细细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龙头被他叫出来,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句,有些生气:“若不是大事,你让手下兄弟们去做就是!”
金大先生看了他一眼,仍旧是细声细气、不急不缓的模样:“也不是什么小事。”
龙头有些破防了:“……你小子迟早要被人打死!”
金大先生显然与这龙头关系不一般。这人颇有些装腔作势的做派,他看了看龙头,突然问道:“老唐,咱们做这一行,有多久了?”
龙头听到这句“老唐”,刚强的神色立时软了些。斟酌了一下,龙头说:“也有七八年光景了。”
金大先生叹了口气,自寻了一张椅子坐了,嘴里开始盘算:“我说,你真的希望一辈子就干这个?”
龙头老唐浓眉一掀:“你什么意思?”
金大先生看着他,神色有些古怪:“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得招安去,却才稳当。做这一行,伤天害理的事干的太多,只怕不得善终。”
这句话说到了姓唐的龙头的心里去了。他们弥合了这一片的盗匪,手底下起码也有个五七千的喽啰,归他们直接调配的,就有一千多。这样的势力着实不容小觑,唐古坨人虽然占了陇右,却也难奈何他们这一伙。
这二人在此间的地面上,几乎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只是这土皇帝当久了,也就觉得没多大意思。二人毕竟是盗匪一流,都是做脏事的,平素虽然也作威作福,但这样的人于真正的当权者看来,无非是滩牛马粪,威胁不到又看着恶心,所以才采取了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这个事实,这两人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也因此,他们两三年来都寻思着还是要谋个好出身,起码要从牛马粪升级到夜壶——夜壶至少还有些用处,牛马粪烂在那里还好,粘上了人的鞋底,可就要被彻底铲除了。
只是如今陇右道的掌权者是唐古坨人,二人纵然想投,却又不肯做农奴顺民,过苦哈哈的日子。久而久之,这事情渐渐的也就成了二人的心病。
金大先生今日重提此事,唐龙头显然也有些意动:“哦?你有办法?”
金大先生摇头晃脑地说:“咱们若是打下了一座城池,你说,是不是就有了被大夏招安的本钱?”
唐龙头脸色一变:“你疯了?攻城拔寨,咱们真做了,唐古坨人莫非不来剿灭咱们么!”
金大先生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又流露出怜悯之色。
唐龙头最受不了金大先生装X的习性,他忍不住骂道:“有话说,有屁放!”
金大先生笑了起来:“咱们目前是不行……可若是有炮呢?”
炮?
唐龙头这次吃了一惊,这东西大夏发明出来也不过百来年的光景,攻城拔寨,真正是神妙无双。可这种战略物资,哪里是他们能碰的?
飞快地看了看四下,唐龙头一拉金大先生,压低了声音说:“你疯了?这东西咱们能碰?”
金大先生笑吟吟地说:“这东西我自然没有……”
说到这里,他端起茶盅慢悠悠呷了一口,满足的发出叹息,眯着眼享受着茶汤的醇厚,半响不再说话。
唐龙头看得着急,干脆端起茶盅往地上一摔。
咔擦一声,金大先生果然转醒,冲着唐龙头怒目而视:“你……不懂品味!”
唐龙头瞪着他,一言不发。
金大先生只得摆了摆手:“罢了!你来,我说与你听!你可还记得咱们最近人马覆灭的事?”
一提起这件事,唐龙头气不打一处来:“他娘的!你说的这件事!最近咱们连连损兵折将,弟兄们死伤一千多人了!我派出去的弟兄,都叫那狗贼什么‘喻太岁’,这厮恁的可恨!折煞我无数的弟兄!”
说着唐龙头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哗啦”一下,那厚实的桌子立刻四分五裂。
金大先生笑得很诡异:“做下这件事的人是谁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些人里的确有几个硬茬子,不过也超不过你。他们是倚仗了一件厉害的宝贝。不要急,咱们细细道来……”
说到这里,金大先生亲自泡了两副茶,劝了半天,唐龙头坳不过,只得喝了。
金大先生立刻眉开眼笑:“来来来,附耳前来……”
唐龙头立刻附上耳来,厅堂内嘀嘀咕咕,只剩下两个贼头的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