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龙还在自我攻陷呢,喻超白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几个有这样的职业道德,我是很看好咱们以后的合作的……”
…………
“哈哈哈哈哈,老金!老金!”唐显生风风火火的跑进聚义厅,扯着嗓子喊,“人呢?快出来快出来!”
金大先生一见唐显生两手空空,却不来迎接,反而往堂屋跑。
一边跑,他的声音一边传来:“龙头且等一等,我马上就出来。天凉了,我穿件厚衣来。”
唐显生撇撇嘴,他这位朋友万事皆好,只有两样:太摆谱、太装。
一个马匪头子,成日这么多讲究,却又图个什么!
片刻后,穿得略微臃肿的金大先生缓缓自屏风后的厅堂中走出。虽说已是寒冬,可这人竟已裹上了皮裘,看上去虽则贵气,却颇有些不伦不类。
叫花子穿了龙袍,看上去也是个沐猴而冠。这金大先生穿了皮裘,不仅不像是官僚,就连马匪也不像了。
这种形象不能简单的用不伦不类形容。唐显生想了半天,说了一句:“你这打扮,着实有些太拟人了……”
金大先生笑了起来:“丑点是无所谓的,有用就好。”
有用就好?
唐显生心里“咯噔”一下,心思一下子活泛开了:这家伙,莫非料到了我不肯招安?
“符的事情,龙头谈的怎么样了?”金大先生眼含期待地问。
那眼神直勾勾的,简直像是要戳穿他的皮囊,直指本心。
唐显生心思一动:不如做了他!卖符得来的钱全是我得。
想到这里,他手臂看似随意的一耷拉,靠着了腰间,嘴里却随口就说:“那几个人都是硬茬子……”
话音未落,突然——
蓬!
元气急速地暴开,血花溅起的那一刹那,唐显生的右臂飞快地一抬!
随即他就看到自己赖以成名的“鬼影针”歪歪扭扭的飞出,勉强触碰到皮裘,便再无余力前进。
这皮裘是动物毛皮鞣制而成的,韧性十足,寻常的刀剑也勉强挡得住一两下劈砍,何况只是小小的针刺?
唐显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口里不断涌出黑血,喃喃地说:“你……”
他已经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鬼影针”打不穿周梅云的金蚕丝直裰短褂了。
他去之前,金大先生亲自泡了两副茶,苦劝他喝了一盏。那茶水中便有古怪。
事实的确如此。自他走出聚义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中了“浮生一梦”。
这种药并不危害生命,却专门溶解修行者体内的活性元气。中毒之人只要不到丹境,多年苦修,一时三刻都要毁于无形,宛如上苍与自己开了个恶劣的玩笑,好似南柯一梦,这种药因此得名。
金大先生笑眯眯的,仿佛人畜无害,手里却仍保持着“摧心掌”的姿势。
正是这一掌,彻底摧毁了唐显生的心脏。若非唐显生修为不错,勉强凭借强大的“神”还能坚持一会儿,只怕早已横死当场。
金大先生笑得宛如毒蛇:“我给你下了‘浮生一梦’。你的元气早已化了。我猜,鬼影针没有穿透那金蚕丝直裰吧?”
唐显生“心”中雪亮:“是你!”
金大先生得意地走了过来:“不错,是我给那周大郎送了那金蚕丝直裰,我也早已调查清楚那周大郎的来历。”
金大先生悠悠地转着,伸出手指触摸过厅堂内的花瓶、毛皮、弓刀,不住地叹息:“老唐,要怪,就怪你自己蠢!”
“你脑子不如我,情报不如我,手腕更不如我!你真以为你拿了这些符,就能金盆洗手、做个富家翁?”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这么个脑子,怎么做得这山寨龙头的?”
“那周大乃是周华良的侄儿,他若是在咱们的地盘上有个三长两短,这是什么后果,你的脑子里全没考虑过么?”
“你这人前倨后恭,欺软怕硬,得知有人一路杀了咱们千八百弟兄时,你只道是点子极硬,缩在窝里不肯出头;我告诉你那只是三个修为平平的年轻人时,你又自负一人就可拿下……”
“你这样的蠢才,真真是无可救药。”
“人家几个年轻人,就敢拿咱们的喽啰换取名声财富,你一手握几千人的山寨之主,居然只想做个富家翁?”
“你甚至连做个富家翁都扣扣搜搜!为了些许银两,你跟我说那三个年轻人是硬茬子——你连我也想杀了,对么?”
金大先生兀自冷笑不停:“我见你两手空空,便知你绝对不想留我了!”
“你得知了那周大的身份,纵然不敢掳他回来,可……买些符回来,你莫非想不到么?”
“你既然想做富家翁,就只有把这些符卖给唐古坨蛮子。你打的定是这主意,我说的对么?”
“真是可笑!蛮子们能抢来陇右道,区区几张符,为什么还要从你这里买?”
唐显生瞳孔一缩。
金大先生不住地摇头,眼里满是惋惜:“我只好取而代之了。”
唐显生眼中满是怨毒,全凭一股强大的“神”勉力支撑着生机,话都说不出来了。
金大先生看着他,突然又笑:“不过我还真得感谢你。起码你帮我给周华良送了一份人情——”
这份人情,自然就是他送出金蚕丝直裰短褂的事情了。
金大先生很精明,清楚周华良的能耐。这人压着陇右的江湖,什么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狠狠的又发出一记“摧心掌”,这一次几乎是耗尽了体内元气,“蓬”的一声,生生将唐显生打得炸开!
温热的血雾当头浇了金大先生一头一脸,看上去狰狞可怖。
这贼头子也不擦拭,只冷笑一声:“你好好安息。左右!”
“有!”几个劲装汉子立刻闪出,恭敬行礼,“金大先生!”
金大先生脸上满是狠辣:“拿下唐显生的嫡系!这些符,一张也不准动用!等!等到周华良有了动作再由我定夺!”
“是!”几个心腹领命,正要离去,却又被叫住。
金大先生负手走了几圈,又补充道:“这段时日非比寻常,让弟兄们紧闭山寨,不要再做生意!违令者,斩!”
“金大先生,可是为了那前些时日的硬茬子么?”一个心腹忍不住插了句嘴。
硬茬子……
那陈当家的当时也曾提到过一伙硬茬子。
说起那帮硬茬子,几个平素凶狠无比的马贼明显神色一滞,显然是怕极了那伙来历不明的过江龙。
金大先生冷笑一声:“你们只管约束自家的喽啰便是,啰嗦什么!那伙过江龙的手段,太狠!我看要不了多久,周家就要有所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