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就是元旦假期。

可是，伶俐已经等不了了。

医生连续两次给外婆下了病危通知书。外婆随时都可能驾鹤西去。伶俐不得不跟公司请了一周的长假，尽量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将工作交接给同事后，便火速买好了第二天早上的第一班高铁票。

晚上整理行李时，伶俐猛然意识自己在龙城只呆了小半年而已。可为什么会有生于斯，长于斯的感觉呢？眼下，自己回湖南老家反而像是去远方旅行或是去亲戚家做客。

她环顾这套小小的一室一厅，每个角落收拾得干净整洁。房子不大，却自有一股怡然自得的舒爽气息。记得自个刚住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堆满了雅意平日里收藏的小玩意。什么仿古董的小台灯啦、ins风的小花瓶啦、纯白的蕾丝桌面啦、穿出去嫌难看的衣服啦...她催促着雅意把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全悉数放在闲鱼上卖了。接着，又把原先扔在角落里吃灰的厨房电器通通搜刮出来。清洗干净后，重新插上电源榨果汁、烤饼干、焖米糊...

在伶俐的精打细算下伙食费从雅意一人1500元，变成了两人800元。顿顿饭有荤有素，营养丰富。到了周末还加餐、煲汤、吃自制的小零食。想到自己仅靠一点点生活费，便将生活安置的妥妥贴贴，心里不禁有些小骄傲。

收拾停当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伶俐将行李放在门口的玄关处。站起身准备洗漱时，雅意却悄没声地塞过来一个信封。

“你这次回家得花不少钱呢。我钱不多只能少少帮一点，这里有三千块你先拿着吧。”

“雅意，不用了，我有钱。之前摆摊的钱我还存着呢。”

“你不是说那个钱要留着给小葡萄报兴趣班吗？拿着吧，别不好意思。”

“雅意，你对我真好...”

“净说傻话。我对你好是应该的。换了是我，你也会这样做的。”

伶俐感激的看了雅意一眼。雅意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快点去洗澡，你明天还得早起呢。”

洗完澡后，伶俐裹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走到阳台上晾晒衣服。当她的目光偶尔间飘到楼下时，蓦然想起顾长林头一回开车来找她的情形。

事后顾长林告诉伶俐，那两盒开胃小菜打动了他的心。他感动得不得了，原来世上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女子...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举手之劳居然还会被人惦念。

此时此刻顾长林在干嘛呢？他是不是已经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不得不承认，只有在面对顾长林时自个才会手心冒汗，心跳加速，脸颊绯红。原以为此生跟爱情绝了缘，不料竟有枯树开花的一天。

（然而，这花似乎也太短暂了吧。如果当时没发现他跟前妻之间的纠葛，那她毫无疑问是不会放手的。哎，如果那天自己没去他家就好了。不对，做人不能这么软弱。真相尽早都要面对的...）

明月皎洁，天气冷飕飕的。在龙城每年总有那么两个来月又干又冷。阵阵寒风吹过，伶俐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热水浴留在身上的温度没多久给吹没了。她哆嗦着走进屋内，拍拍自己冰凉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