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收工,陈养喆放下毛笔,喃喃自语道:“或许恒才说的对,人一旦知道的越多,那么烦恼就会越多。”
陈养喆合上了纸稿,神色有些落寞。
如果他不曾见识过光明,那么又何曾畏惧黑暗?
如果顺洋还是如之前那般深陷危机的泥潭里,他也不会忧心此刻那灰暗的未来...
如果没有小孙子的提意,他不会借助黑色星期一反击美股。
如果没有小孙子的留言,他不会吞并永真半导体,更不会注意到倭国市场的真相。
可是凡是没有如果,事已至此!
他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却终究是要走向失败的道路吗?到底该强大到怎样的程度才能抵抗米国佬呢?
倭国的事情已经证明了,无论他再怎么发展壮大顺洋,最终的结果都是在为华尔街的那群人做嫁衣。
这让他如何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呢?三韩与倭国是何等的类似!
只要华尔街愿意,强大的顺洋就会转瞬倒下,甚至连稍稍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转头看,即便他反制了华尔街的那些人,但是在现实面前,他不过是个逆天而行的可怜虫罢了!
“这个国家的未来在哪里?顺洋的未来又在那里呢?”
陈养喆坐在座椅上,盯着眼前的空旷,莫名有些伤怀。
顺洋,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啊!
因为顺洋,他这辈子讨厌上了三种人。
第一种,是住在青瓦台的人。
虽然他一直说钱的力量是最强大的,但是从骨子里他还是畏惧权势的。
当年青瓦台的朴先生仅仅是一个命令,就让顺洋半死不活,陈永基也因此替他入狱多年。
这份耻辱,永远刻在他的骨子里,无法忘怀。
第二种,倭国财阀。
他对倭国财阀的讨厌,是源于早年间前往倭国学习引进技术时,受到倭国人不公对待的缘故。
这也成为了他这些年奋力赶超倭国半导体的缘由之一。
第三种,华尔街资本。
一句华尔街之狼,道尽了其巧取豪夺的本质。
在顺洋发展的过程中,华尔街资本隔三岔五就来敲竹杠,搞得他烦不胜烦。
而现在,米国对倭国的行为,无疑是借着权势来巧取豪夺,这是陈养喆这种经营者最不耻的。
虽然两方都是他讨厌的人,但是华尔街的那帮人更让人厌恶。
“绝不!”
沉寂许久的陈养喆突然振奋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噬人的光泽,“我绝不会将顺洋拱手相让,等你们来收割!”
陈养喆锐利的目光如同老鹰一般,在一旁的世界地图上来回巡视。
终于,他的注意力停留在了一个国家之上。
“华国...”
陈养喆忽然沉默了。
这个目前还很落后的国度,会是一个好去处吗?
作为一个热衷华国文化的三韩人,陈养喆对华国并不陌生。
从发展的角度来看,华国市场潜力巨大,提前投资并不任何不妥,凭借顺洋的优势,必然将变得无往而不利。
处于对冲风险的考虑,投资那边也是必行之举。
但是他心里还有些疑虑,毕竟资本天生追求高利润低风险。
“不论如何,总该要试试才行!”
陈养喆也明白,现在其实是试探华国态度的最好时机,也是入场的最好时机。
处在这个时间段,外有来自毛熊国的压力,内有倭国经济崛起的威胁,米国对那边的态度无限松软,顺洋恰巧可以置身事外,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
从青瓦台最近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卢先生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形势尚且不清楚,但为了防止意外,最好派一个守规矩、有能力、懂分寸的人过去考察一圈。”
陈养喆说着,缓缓闭上了双眼,沉思起来。
“永基作为副会长,身份太惹人注目,况且他是守成之才,灵动不足...动基倒是为人机敏灵动,但做事又容易触线,容易坏事...华荣她,脾气太大,不是做事的料子...”
“润基倒是合适,不惹人注目,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为人也谦卑守矩,但是如此一来,就必须让其参与到顺洋的日常事务中...”
陈养喆沉默了。
这样的结果,日后的继承问题必然会掀起不少波澜!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神龟虽寿,犹有竞时...”
“哼!”
陈养喆喃喃了两句,忽然嗤笑一声继续道:“顺洋可等不起,况且我一个终究会死的老家伙,考虑那么多干嘛!”
继承权?
只要他还在,就不会出问题!
而且身为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对顺洋一点用都没有呢?
“不过,现在倭国的那些老家伙心里肯定恨死了米国佬吧?你们是选择服软呢?还是死扛到底呢?”
想到这,陈养喆糟糕的心情稍微有点愉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