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卡快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三个小家伙以后要跟我们这群老家伙混了。
怎么样,直接说能坚持住吗?”
最终,赵无极听从了凯多的话,选择把沃卡的事情单刀直入告诉给凯多,让对方自己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赵无极预期中,跟随沃卡长大的凯多听到消息后一定会绝望,会向自己质问沃卡为什么会死,甚至会当场失态发疯。
而赵无极则会在对方内心情感最薄弱的时候,给予对方足够的依仗,就像是给予溺水者那微不足道的稻草,趁机拉近彼此的关系,有机会日后在慢慢调整对方极端的性子。
单论逻辑想法,制造情感缺口,再给予关键时刻的情感所需,赵无极的设想并没有太多差错。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赵无极忽略...不,应该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凯多,魁梧的躯壳下隐藏着的是怎样矛盾的内在。
伴随实力增长,求生欲望与自毁倾向冲突不断加剧的扭曲内在,连凯多自己每晚梦里都是在不断寻求解脱,对于其他人的死亡,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代入情感,更不要说表现出悲伤的状态。
深凹眼眶下黯淡的红眸仅仅是闪过一抹错愕,随后很快便又迅速恢复到常态,凯多抬头迎上赵无极的目光,四目相对,能让赵无极观察到的只有极致的平静与淡漠。
过于平静的状态让赵无极微蹙起眉头,缓声说道,
“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没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心里。”
“为什么要哭,不过是死了而已,需要很悲伤吗?”
凯多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偏偏就是这平淡的语气,给予旁听者带来的却是深深的寒意。
“你说什么?他是你的老师,他传给你傍身的手段,难道他的死你一点都不感到难受吗?”
赵无极不可置信的质问道。
“他也是偷猎者,他手上也沾过别人的血,他也是个会迟早会死的人。
人活着早晚都要死,更别说我们身上都沾着人命,能寿终正寝当然最好,至于倒霉被其他人杀掉...”
凯多语气停顿了下,深吸了口气,漠然说道,
“告诉我是谁杀的他,我来替他报仇就好,我没心情因为这点事难受,我能做的只是让其他人因为这件事更难受。”
静,死一样的寂静,烟草燃烧卷曲发出的声音,鼻腔呼吸吐气发出的声音,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钻进到赵无极的耳中。
隔壁偷听两人交谈的弗兰德,眼睛下浑浊的眸子流露着莫名的震惊,凯多这番冷到骨子里的发言,其背后是毫不掩藏的亡命徒逻辑。
乍听起来这番言论难免有些荒谬,无视别人施加来的伤害,哪怕伤害的对象是自己身边的人也无所谓。
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像是亡命徒,倒更像是得道的高僧,看透因果的佛陀。
但实际上,这番有些过于“看开”的思维逻辑,其背后是一条毫无人性的前提条件。
能接受其他人的肆意伤害,意味着他同样不会顾及自己对别人的伤害。
翻译成通俗易懂的话便是:
不谈任何人性道德,没有所谓的世俗规则,遇事只管拼下限,多提一嘴谁对谁错,都是对自己人生观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