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联想到了带他们四人来此的那个向导王木淮:他说自己改过名,原本并不叫作“王木淮”,倒是有可能就叫“小九”!他又说过自己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就是他!王氏村不过百余户人,能有个学堂就算不错了,怎可能有那么多的教书先生?
李平秋老早就觉得他这人不大对劲,如今事后诸葛亮精神发扬起来,心里更是愈发觉得他可疑到了极点,果然有鬼!
“老伯,他是不是改了名,改叫王木淮?”
老农反复用手中的拐杖敲着地面:“好像是叫这名。”
坏了!李平秋气得拍起了大腿,都怪她是外貌协会成员,打小就瞧不起貌丑之人,也觉得师妹跟自己应该差不多,八成不会嫁给个又黑又瘦的家伙,这会儿倒是真吃了亏——那家伙的老婆真是她那个漂亮的师妹林菀!他也真是自己的妹夫!那家伙没骗人,句句说的都是实话,反倒是自己没放在心上——给他们喘息之机了!
“你知道他住在哪吗?”
老农点头,在屋里给她指着路:“喃从额家这儿出去以后,往这边顺着路走,然后一直走到头,再向那边转……”
李平秋急忙鞠躬道谢:“谢谢老伯!”她实在慌得不行,连半句话都不愿多说,急忙推门冲了出去。若是真让师妹成功逃掉,那往后的几个月怕不是又要翻山越岭四处打探她的踪迹?这可不行,她马上就要回家享受富商小姐的人生了,怎么能因为这种原因就轻易失败?!
见她跑得这样快,白汐月与王风二人也立马跟了上去。钟原当然也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本想转身离开,但他看老伯的家里如此破烂,且不说那些锅碗瓢盆,就是房顶的茅草也似乎早已被风刮走了大半,否则也不至于点起火炉取暖……这样下去该如何过冬?
他将早上白大小姐交付自己的酬金从行囊里拿出来,伸手进去摸了摸,有好几枚银元宝,便快速取了一枚出来,稳稳当当地放在温热的土灶上:“老伯,这钱您就权当做是询问费,拿去修修房子过冬用。小子还要紧着去办案,多谢您的关照。”
钟原转身走出老农的家,叹出的气在空中凝成浅浅的一层白雾:那一枚元宝相当于五两银子,就是五千文钱。放在京城自然不算什么,但在南岳这样落后的州府里倒真是笔巨款,给出去后就开始心痛了。
还是怪他太过心软,就像此前为了维护心中正义感而放过那头小狐狸的时候一样,这种心软说不定这辈子也难以改掉了。
但这样倒是也好,钟原自嘲似的笑了笑,背着那把原本打算挖陷阱用的铁锹,迈起大步,朝白汐月几人渐渐变小的背影跑去。
……他做游侠赚的钱不算少,至少日子始终过得还算惬意。虽说距离要救济天下什么的还遥远得很——他其实也不想那么做,但若仅仅是想稍稍做些好人好事,仅仅是想让一个失了依靠的老人能过上个温暖的冬天的话,倒也勉强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