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莪没有。”奥米微笑。
卡尔嘉丽一脸嫌弃的转身离开,屋里没有风,但奥米却在自己心里的风中凌乱着,他知道,自治州这个地方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回忆。
黎恩讨厌这种社交方式,陌生人抱在一起扭捏着,看起来就像为一会儿的世界大融合找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而瑟面临的问题更加严峻。
西里斯告诉她,舞会一定要穿的暴露一些,那样才有公狗愿意在你身上撒尿。
瑟因此穿着厚厚的黑毛衣和长裙,但没人告诉她,身材太好的话最好不要穿贴身毛衣,那比深V的礼服更令人遐想。
“嘿,小姐,你见过尔海的倒吊瀑布吗,那是只有贵宾才能去的地方,如果您愿意……”
“这位小姐是盲人,你为什么要炫耀目光能看到的事物。”
“小姐,愿意赏一支舞……吗?”
几个邀请瑟的男人还没说完自己的话,就见到她被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子拉走了。
“走错舞会了吗?”
“穿成那样,确实可能是,可惜那么美丽的……”
“算了,落单是很丢人的,我能邀请你继母吗?”
“太无礼了吧你。”
……
“该死……早知道就不等西里斯直接走了。”
黎恩带着瑟来到了一处无人的阳台上。
两人站在阳台边,都靠在栏杆上,黎恩望着下方的人来人往,心思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开始左顾右盼,试图让自己沉浸在古旧年代感带来的特殊体验中,舞会有一种和科技展览完全不同的感受,充满着这个兴旺年代的人文风情。
“没办法,咱们和这里格格不入是身份的区别,和性格与其他事物无关。”瑟偏过头,看着窗户内共舞的人,微笑着说道:“如果出生正常一些,我们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和他们一样。”
“我有时候也想像他们一样。”黎恩说道。
“可你本来就应该那样,你是旧贵族,至少以前是。”瑟说道。
“那个被狗绿的家伙吗?”黎恩笑着,有些自嘲,他与阿尔方斯几乎已经融为一体,或者说,阿尔方斯已经成为了自己过去的一部分。
瑟听黎恩说过,他过去与未来的那些迷幻的经历,对于一对同居不同房的男女来说,秘密这种事情在时光流逝后便不再存在。
一开始,他只能相信她,后来,她也只能相信他。
那种别扭的男女关系,被西里斯形容为儿童读物。
瑟说道:“但是那样的生活,如果没有结社存在,没有你特殊的天赋存在,你会有一切,钱、宝石、亲情、爱情,你会被世界上最华贵的美好生活淹没,然后牵着家人或爱人的手,直到走进教堂,直到进入坟墓……”
黎恩瞪着死鱼眼说道:“可那太平凡了。”
瑟看着黎恩的侧面,说道:“放着这样的生活不过,一定要去当一个武器商人,当一个怪盗,那一定是疯了。”
“可是我没疯……”黎恩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但我仍然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更好。”
瑟轻声问道:“……你以前有多孤单?”
黎恩想了想:“和你一样。”
“现在也和我一样像个傻子一站在冷风中,望着屋里的喧闹,然后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瑟的微笑只会对黎恩肆无忌惮的露出,她正对向黎恩,说道:“要不要和我跳支舞?”
黎恩突然一把搂过瑟的腰,说道:“别抢我台词,臭婆娘。”
瑟摘下眼罩,用那双被世界埋在历史尘埃下的蓝色双眸凝视着他,第一次露出了俏皮的表情说道:“我突然想拒绝,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杀戮让她褪去所有天真,那些挣扎的日子像疤痕般刻在她的眉眼深处,而对未来的向往支撑她的坚强和野性,被这一丝坚韧背后流露出的脆弱感,让黎恩几乎没有剧烈跳动过的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
他望着窗户里华丽的舞厅,左顾右盼着阳台寒酸的景象,说:“可惜咱俩穿的就像一对刚从救济院出来的穷鬼。”
“我有个想法。”瑟的脑袋向着舞厅歪了歪头,说:“你可以把舞厅想象成换衣间,而我刚从换衣间走出来,把头抬起来,好好看着我,你要想象我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你想象得出来吗?”
“我能想出什么东西就不归你管了。”黎恩放松思维,闭上眼睛,然后他把搂在瑟腰肢的手指紧了紧。
当一楼的大门打开的声音传到他耳中时,他在脑中看到,瑟从换衣间走出来,天亮了,阳光撒在她的白发和白色礼服上,为她镀上一层银色的薄纱。
黎恩再次睁眼时,感觉,他更喜欢眼前月光下的瑟,虽然他更希望……有那样一个,在阳光下穿着白纱的瑟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享受平凡人的喜乐。
“我没跳过舞,所以麻烦旧贵族先生多担待了。”瑟凑近黎恩,毫无顾忌的与他胸口贴在一起,牵着他的手,迈出了第一步。
光线凝固,时间静止,瑟的发丝在窗里吝啬的灯光下飞舞起来,白色变成金色的细线,月下的光照在两人身上,而周围的微尘将他们脑中的乐曲奏得更响,就像漫步在那一场场曾经发生过的冒险中。
舞会里,有人将目光放在了他俩身上,西里斯走到播音机旁边,把歌手麦克风的声音调大了一点点,确保他们能在阳台也伴随歌声环绕。
“黎恩,你看过电影吗?”
“看过几千部。”
“如果现在是电影,咱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送给对方一个过肩摔。”
“我突然想去抢银行。”
“你想的其实是自由。”
瑟轻笑出来,这种黎恩式的答案荒诞又有趣,而且是只有她才能理解那种奇怪的趣味。
“好像有一群人看着咱们。”黎恩说着,搂着瑟腰肢的手更紧了:“其实有时候我会在梦里变成阿尔方斯,坐在一个丘陵上吹着口琴,我感觉这就像那种……那种奇怪的前世记忆。”
“笨蛋,何必管他们呢。”瑟那双蓝色的眸子一点没有担忧,她很放心茶色玻璃会遮蔽自己的瞳色,带着有些俏皮的样子说道:“在别人眼中你我是谁都不重要,所以黎恩,这世上只有一个黎恩,你不是阿尔方斯,不需要背负其他人的命运,走自己的路就好了。”
“……”
“你有几个灵魂,几个前世,我不在乎。”瑟看着在窗户里,举着酒杯正在与某位大人物装逼的西里斯探长,笑着说道:“他们也不会在乎。”
“所以呢?”
“我们很走运,一群孤单的怪人迎来了一群被抛弃的怪人,就这么合群的在一起了,所以所谓的孤单早就消失了。”
黎恩第一次被别人说动,他专注的看着瑟眼睛里的光,几乎失去理智,几乎屏蔽大脑的报警,他几乎想吻上去,但他妈的该死的[燃烧意志]却在这时候触发了,让他恢复了理智:“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软肋,我也不能有真正的软肋,抱歉了瑟,等一切……”
“我明白。”瑟打断道:“我也一样,等一切结束。”
舞会里,混进来的某个玩家利用摄像功能直播了全程,他的镜头在无意中拍摄到了阳台上两个青年的私人舞会,这条视频里,二人月下的共舞被许多人坐在屏幕前观看一遍又一遍。
在这样一个月光高悬的夜里,伴随着低沉又舒缓的夜曲,两个孤僻的人相拥在一起,交换他们荒唐又扭曲的感情,舞会中放声笑意的西里斯,落入凡尘的沉浸在失落里的奥米博士,还有与自己纠葛疯狂爱意的艾文和修尔兰,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场纪录片般的胶片电影。
屏幕里的他们,与屏幕外的玩家,两个世界近乎于爱人般相拥在一起,荒诞的电影与故事在命运驱使下不停推进着。
当两个时空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只有一个金发青年站在阳台门后,注视着黎恩和瑟。
瑟停下脚步,推了推黎恩,离开他的怀中,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看来你有业务了。”她说着戴上了眼罩,遮住瞳孔,小声嘱咐道:“小心,这个人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当然奇怪了。”黎恩转过头,露出他那张标志性的微笑。
“我们又见面了,我记着您叫……”
“哈哈……我叫肖恩,肖恩·怀斯曼。”勇者对着黎恩微微行礼,说道:“真是太巧了,没想到您也会被邀请到这场舞会,您说过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您,请问……”
肖恩看了看瑟,接着问道:“现在方便吗?”
黎恩点了点头:“必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