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目送其离开,这才眯着眼睛道:
“俞渔说的对,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们必须学会不依靠季平安。”
黄贺点了点头,只要确定公子安全,他也就放心了。
“对了,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黄监侯他们。”黄贺猛地想起来,招呼沐夭夭一起,朝阴阳学宫赶去。
然而去的路上,沐夭夭却显得心神不宁:
“我今早起来,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吃货少女愁眉苦脸地扒拉着自己的眼皮,给黄贺看。
“没事的,可能就是吃多了。”黄贺安慰道。
沐夭夭:?
说话功夫,二人抵达学宫大门外。
长长台阶上的雪已经扫净了。
二人叩开门,通报后,很快见到了黄尘和洛淮竹等星官。
并将俞渔告知的消息,转述一番,听得一群星官也是惊讶不已。
意外于,季平安竟又和佛主这等大人物搅合到一起,不过既然其已脱困,总归是个好消息。
“他躲一躲,避避风头也好。”
黄尘坐在红木大椅中,叹了口气。
然后他忽然换了话题,笑道:
“对了,你们来的正好,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好消息?”黄贺疑惑。
黄尘微笑颔首:“徐监侯已经晋级观天,这两日应该就要到来了。”
黄贺惊喜不已:“竟有此事?!”
身为木院弟子,自家监侯在此刻突破观天,抵达余杭,无疑是为此刻的星官们立起一根主心骨。
旁边脸蛋素白,腮帮鼓鼓,吃的整个人圆润了许多的沐夭夭却如遭雷击,傻眼了:
“师尊……要来?”
时隔数月,她再次回忆起了被自家师父支配的恐惧。
沐夭夭当即就要开溜:
“我还有些功课没完成,先回去……”
她扭头就走,可刚走到庭院中,就看到一颗碧绿色的星辰由远及近。
坠落于学宫内。
披着墨绿色监侯袍服,姿容不凡,气势凛然的徐修容风尘仆仆,从星光中走出,与女徒弟撞了个正着。
徐修容抬起眉毛:“夭夭?你说什么功课?”
沐夭夭一个屁墩,摔在地上,结结巴巴:
“师……师尊……您来啦?!”
徐修容“恩”了一声,问道:
“季平安呢?”
……
……
越州与青州交界处,有县名“云山”。
云山县在大周名声不显,因所属地带多山,每逢雨季,山雨罩山如云而得名。
入冬后,一日冷过一日,城中的酒肆便愈发热闹起来,但凡有些余钱的,都会打一两角酒,抵御寒冷。
酒肆中闲聊,也是这时节打发时间的法子。
某座酒肆内。
帘子忽然掀起,然后有熟悉的酒客笑道:
“朱夫子来了?”
被唤作“朱夫子”的,是个穿着棉布长衫,略显瘦削的中年人,容貌平平,只是总莫名给人一种“落魄失意”的印象。
相熟的人都知道,其年轻时也是个才俊,很早就考取了秀才,而后一次次赴京赶考,却都名落孙山。
频繁的落第,日渐增长的年纪,终于将曾经意气风发的朱秀才打击的认清了现实。
在又一次考取落败后,终于认命在县里成家立业,开了个私塾,以教书谋生。
教书先生在大周也算得个体面职业,虽赚不到多少钱粮,但在民间地位还是较一般人高的。
人人便也尊称一声“朱夫子”。
朱夫子放弃科考后,多少有些自暴自弃,除了必要的授课外,平日里惯常喜欢读一些神仙志怪的话本,更是店中熟客。
看到朱夫子进来,店主忙笑着招呼:
“早给您备好了。”
“落魄秀才”朱夫子便矜持地在老位置坐下,配着盐水花生吃酒,同时听着周围人说起最新的事。
这时候,余杭斗法的消息也在这边传开。
朱夫子听得津津有味,不禁感慨:
“可惜,县中有学塾耽搁,否则定要去余杭见一见真神仙。”
旁边酒客神神秘秘道:
“近来可听说了,咱越州也多了些妖邪,虽是捕风捉影,但也不是空穴来风,没准哪天也有仙师过来呢。”
朱夫子没吭声,他属于叶公好龙,对修行的确向往,但对妖邪鬼怪却是怕的很。
这时候,忽而,酒肆的帘子再次被掀开,有寒风吹入。
人们下意识抬目望去,发现进店的,赫然是个穿着青衫的年轻道士,其背着个包袱,身后还斜插一柄木剑。
看起来远道而来,但却丝毫不见疲惫,尤其一双眼睛,安静有神,让人忍不住会多看两眼。
大部分人移开目光。
这年月,道士打扮很常见,县城虽不大,但来往的生人也不少。
换了一副新的容貌,从山中走出的季平安走到柜台旁,排出几枚大钱,要了些简单吃食,又灌满了腰间酒袋。
趁着小二打酒的功夫,他走到朱夫子面前,稽首微笑:
“劳烦打听下,敢问城中租赁屋子的牙行怎么走?”
朱夫子见其言谈举止不俗,自觉受到尊重,也拱了拱手,笑道:
“道长是要租住?出得这里,往北走出三道街,向右侧一直走便能寻到一间了。”
季平安微笑道谢,二人又简单攀谈几句,无非是询问哪里人,怎的来这里住之类。
季平安只道是青州人氏,外出谋个营生。
等小二将酒装满了,季平安准备告辞,朱夫子便又随口说了几句,去城中哪里采购生活用具便宜等。
“多谢,”季平安笑着,继而仔细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
“朱夫子今日眉带财气,回去的路上可多看看脚下。”
说完,他便迈步,径直走出酒肆去。
朱夫子愣神,目送这年轻道士离开,心中疑惑,暗想自己名声在县中已经这样大了么?
方才自己也并没有告知名姓,这道士却一口叫出“朱夫子”。
许是听到其他酒客称呼了吧……朱夫子并未多想,摇头失笑,觉得这小道士不愧是行走江湖的,嘴巴倒是甜。
眉带财气……这无非只是江湖下九流恭维人的祝词罢了,当然没有人当真。
待喝光了酒,朱夫子起身告辞,裹着冬衣朝家中走。
忽然,他脚步一顿,只觉好似踩到了什么。
朱夫子搬开靴子,弯腰一捞,掌心便多出了一枚足足十两的大银锭。
他酒意瞬间散了大半,警惕地扫视四周,见无人注意到,才将其塞入袖子,快步离开。
心中大喜,嘴角带着笑容,可下一秒,他便想起那道士临走时那句话:
“……回去的路上,看多看看脚下。”
朱夫子怔然失神,伫立良久。
一时间,只觉脊背凉飕飕的,只觉那之前温和的道士,忽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
另外一边,季平安已经按照指点,抵达了县中牙行。
在山中数日,他已将修为彻底稳固,在确定风头过去后,才出山入城。
准备按照占星推演获得的线索,进行布局。
进入牙行后,他在老经纪的帮助下,开始挑选房屋,在假模假样翻看了一番后,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房子道:
“这里……可以租赁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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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