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平衡很快被打破。

一道炽白的光芒从交界迸发，如一轮太阳自半空升起，万般黑暗尽皆消退，在这极尽的光辉下，任何阴影皆无所遁从。

日落，光辉渐渐黯淡。

白色的庞然大物盘踞，散去的云层再次聚拢，每一片鳞片上都有古老的铭文流转，森严荒古气息浩然如海。

白亦珺注视着面前的黑暗生灵。

除了颜色不同，对方几乎和它一模一样。

不，完全相同。

就像是一个完全复刻它的影子，甚至战斗方式与掌握的能力也无任何区别，其中自然也包括它铭刻在自身的凶兽铭文。

两道同样近乎一模一样的九婴也在对峙。

镜像。

或者说影子。

白亦珺垂首，望着下方平镜般的黑暗，显然这便是一切的源头，真的像是镜子一样，能够倒映现实的生灵，走出黑暗的化身。

它承认，这的确是它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畅快淋漓的一战。

妖最大的对手是谁？

当然是自己。

如此之强，不愧是我。

白亦珺呼吸悠长，短短瞬息消耗的灵便再次恢复，断裂的鳞片转瞬生长，氤氲的流火在鳞片缝隙中涌动。

“如此强大，你像是不属于此世的生灵。”

通体黑暗的大蛇瞳孔中燃烧着苍白之火，它开口，声音中带着莫名阴冷。

“我属于此世。”

白亦珺开口了，古奥森严的话语如一尊君王回应。

那目光太过凛然，俯视着万物。

“其实我们本没有必要征战，我更是因你才诞生此世，得以获得神智俯瞰尘世众生，说起来倒是还要感谢你。”

黑暗大蛇声音慵懒，不像是在面对刚刚还在生死搏杀的对手，倒是如同邪魅的帝王懒洋洋坐在王座，世间皆无对手之后遇到久违知己，与它倾诉心中思绪。

大蛇沉默。

“你我本就一体，若是联手当于此世称尊。”黑暗生灵发出邀请。

对于众生来说，这是无可抵御的诱惑。

修行所为什么？

不就是逍遥天地，称尊为王，永恒长存，只要它回应，一切尽可轻松拥有。

“你不是说与我本就一体么，你觉得我渴望你所说的这些东西？”白色大蛇的声音同样懒洋洋的，只是带着一抹极淡的威严。

“呵呵，倒也是。”黑暗生灵轻笑，“此战其实并无多少意义，胜负很难断定，不如你认输如何？作为报酬我可为你屠尽这些仇敌？”

它提出了交易。

森冷的话语中未曾带有丝毫感情，却让那些聆听的意念感到彻骨的冰冷——哪怕他们早就失去了骨骼这种生理结构。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蛇妖答应，这东西会毫不犹豫履行它所说的承诺。

黑暗之镜倒映生灵，以黑暗凝聚阴影，性格于本体几乎不会有太大区别，只是因为源于黑暗，最为本质的观念却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来交易失败了。”黑暗生灵未曾得到回应，颇为惋惜地叹息了一声，“其实说实话，我挺不愿意跟你打的……”

声音未曾落下，身形已消失不见，它出现在白亦珺面前，猛然甩尾，生长着无数棘刺的长尾如同一柄巨斧，要将它的头颅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