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了好一阵，安红豆才轻声开口：“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你叫莫观棋，是「万物归一」的杀手，教会让你进入白家成为暗子，目的是捕获白家大小姐。”

“为此，教会伪造了一系列的身份避过白家调查……而我，是你名义上的「妹妹」。”

听着安红豆娓娓道来的话语，莫观棋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女孩说的都是实话。

“这么秘密的计划，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圣女的侍女……无意间听到了圣女和司祭的计划。”

“圣女的侍女？”莫观棋冷冷一笑，“「万物归一」没人了吗，找个瞎子去当侍女？”

安红豆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是只有失明之后，才有资格成为圣女的侍女。”

沉默片刻，莫观棋缓缓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安红豆再次摇了摇头：“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经说出来了。”

“嗯，很好。”

“我已经没用了，对吗？”

安红豆知道「嗯，很好」这句话的意思，下一句，应该就是「你已经没用了」。

毕竟在教会里面，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那些失去用处的教徒也好，侍女也好……都逃不过死亡的下场。

感受着横在脖颈的冰冷钢锯，安红豆的思绪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绯红的长发软软散开。

要死了吗……

孤儿院的奶奶死去了，死在了「万物归一」的枪口下。

教会中，那位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大姐姐也死了，死在了大神官发泄欲望的过程中。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象征公义与真理、镶嵌巨大宝石的权杖从那位大姐姐身下没入，深深贯穿了小腹时，那凄厉的悲鸣。

所以，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早就厌倦了这样的活着。

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错呢。

安红豆的嘴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小声道：

“杀手先生，如果可能的话，请让我死得快一点，不要那么痛苦……”

女孩抬起头，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无瑕的笑容中带着一份凄美坚决的态度，朝面前的杀手轻轻鞠了一躬。

莫观棋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孩，昏黄的灯光闪烁着，洒在她白皙的脖颈，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

像是引颈就戮的小兽。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锯，狠狠挥下。

锯齿很锋利。

所以，轻而易举地切断了女孩手上的绳索。

勒着血痕的皓腕散开，莫观棋看到了女孩攥在手中的、一枚小小的铁片，以及手腕处被铁片割了一半的绳子。

莫观棋终于知道，为什么胖子要凌辱她时，女孩无动于衷的原因了。

那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心怀死志，只想在最后的时刻和敌人同归于尽。

手锯丢在了地上，发出“铛啷啷”的声响。

“你自由了。”

安红豆惊醒，有些茫然地抬头，水润的眼眸蒙上一层薄雾，她轻抿薄唇，犹豫了片刻，小声呢喃道：

“为什么不杀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