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拿把气枪,即使能打中,可管用吗?俄看啊,还不如根子的那个弹弓。”杨高虎反唇相讥,努力反驳。
“俄特意去公社卫生院找的皮绳儿,耐用还有劲儿,好用得很。”
根子很得意的炫耀他的胖飞虎。显摆的从腰上袋子里摸出一枚弹丸,随手发出,正中一只鸣叫的蝉……
太惨了!
还真是十步一杀。
孙少杰抬腿提起一块石头,直冲远处灌木丛飞去,随着一阵“咯咯咯”的叫声,扑棱棱飞出两只野鸡来。
气枪从少杰肩上弹起,上手就打,“噗噗”两声轻响,枪响鸡落。
卧槽……气枪?连发!
杨高虎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根子则“呜呼”一声飞跑过去捡鸡。那身形,那速度……
唉,他才是真的胖飞虎。
“打脑袋上了!是眼睛!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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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上午九点。
田福堂接到了到公社开会的通知。又是心里埋怨闺女一通,再次借了一辆车,骂骂咧咧的去了公社。
没想到,刚到公社,就迎来了两位主任的打趣。
“福堂啊,你这老货?不吭不哈的憋着宝呢,那么大的好事还瞒着人。”
田福堂这人有一样特殊的本事。
——公社不管换多少茬领导,他都能和这些领导人保持一种热火关系。
所以,只要不是在正式场合,大家说话很是随意,显着一种特别的亲热。
但今天的这个开局他没有想到。
情况不明,他也不好说什么,但田支书处世老道,很是机灵地摸出一盒前门烟,“白主任,徐主任,抽烟。”
田福堂气管有毛病,带点气喘,自己不敢抽烟。但他是个“老烟囱”,总有耐不住的时候,常就拿出烟卷来闻一闻过瘾,所以身上倒是常装着纸烟。
还全都是中上好烟。当然,主要是给别人装,他自己很少吸。因为要命。
“这次就算了,下次还是要红双喜才行。”白明川接着徐治功继续打趣。
红双喜是沪产甲级名烟,比大前门还要贵上一些,要凭票才能买得到。但红双喜名字口彩好,大红包装也很喜庆,黄原上有身份的人家办喜事常用。
“那不是事儿,下回就换。”田福堂嘴里应承着,心里却越来越觉不对劲。
只是,他的这个回答却进一步坐实了两位主任心里的猜测,于是,两人越发积极的要促成那件事了。
“今天叫大家来,是要说一说这抗旱保苗的大事。
大旱无情,必须要慎重对待了。
大家都知道,伏前几个月,或者说从二三月间那场雨夹雪以来,咱这里就没有下过哪怕一次饱墒透雨。
入伏以来,更是一滴也没有了。
往日里银子一般清亮的东拉河,自下山村开始,往下不到四十里就已经断流。自罐子村以下,几乎点滴皆无。
那么问题来了——往下这一个月,如果天仍不下雨,咱们该怎么办?
大家都议一议吧。”
全石圪节几十个大队,队长、支书济济一堂,人人都是老烟枪。
田福堂被逼得只好坐到门口。
大家都在闹哄哄的议论,这老倌儿却仍在思考之前两位主任话里的意思。
公社里的意思明明白白。
那就是分水,大家共度时艰。
如此,即使最坏情况出现,也能保住川道里的庄稼,撑到过年没有问题。
而年后,国家的救济粮就下来了。
但,水在农村历来是大事。
尤其是大旱的时候,平时到处都是的水,此时珍贵无比。贵到堪用命敌。
何况,断流的不是只有东垃河。
老天是公平的,既然是大旱,哪里都是一样的情况。
——沿河上游几个拢住水的大小水坝里,就剩那么一点点救命水。
给谁不给谁?都给够不够分?
自己花费人力物力筑坝拦的水,凭什么分给别人?
可是河是大家的河,河里的水大家都应该有份,凭啥就是你家的?
就算大家都高风亮节,和谐一片,但一个月过后,若是仍没有雨怎办?
所以,且得商量几天呢!
“福堂书记,你别置身事外,说一说你的看法。如今,你们双水村是一滴水也没有了。这点俄可是清楚得很。”
白明川见这样无休止的讨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点了田福堂的将。
田福堂这人还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
对自个的利益一点也不会放弃,但要是村子和村子之间争利益,他就是拼上老命也会为双水村争个你死我活。
所以,多少年以来,不管世事如何变化,田福堂的领导权却稳如泰山,一直都能牢牢坐稳双水村村支书记的位置。
因此,一般说来,其它队的领导人斗不过田福堂。但,多月不雨,河水断流,未来无期。这样的时节,是“一般”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