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剑仙点点头，小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

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这一晚，望牛坡上两座茅草屋内的灯光长明，一直都不曾熄灭。

第二天清晨，大黑牛便背着小剑仙慢悠悠的上路了。

顾平安站在景村村头，看着大黑牛背上哭花了脸的小剑仙，并未说些什么。

离别之事，他已经历了太多。

大黑牛渐行渐远。

小剑仙紧紧的将那柄已经有些陈旧的小木剑抱在怀里，泪眼朦胧的向着顾平安站立的方向大声喊道，

“师父，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的。”

“千万记得让大黑牛来接我，要不然我怕不认识回来的路。”

顾平安无言，只是静静的摆摆手，而后转身离去。

………………

未觉春草梦，阶前已秋声。

顾平安的生活依旧如故，只是身边少了些欢笑与温度。

每逢景村大集，他依旧会下山，在孙大的糖葫芦摊前站上一天。

只不过现在，他不再买糖葫芦了。

直到大雪纷飞，天地银装素裹的某日。

大黑牛慢悠悠的出现在景村前，同时带回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顾平安这才重新买了一串糖葫芦，同时买了一颗新鲜的大白菜。

今天吃饺子。

望牛坡上的茅草屋中，顾平安坐在桌旁，静静的听着小剑仙讲述自己在万剑宗内的精彩见闻。

近一年时间不见，小剑仙个子又长高了些，如嫩枝抽发新芽。

同时似是修行的缘故，气质也变得愈加出尘与空灵。

小剑仙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一晚上都没有离开顾平安的茅草屋。

而顾平安也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听着小剑仙的诉说，只是偶尔拨弄一下即将燃尽的灯芯。

茅草屋中灯盏长明，一晚不曾熄灭。

直到第二天清晨，纷飞的大雪中，大黑牛带着小剑仙愈行愈远。

小剑仙每年都会回景村一次。

到了后来，已经不需要顾平安开口，大黑牛总会在恰当的时候出发，途径万里山河，直抵万剑宗，带小剑仙回家。

又是一年桃花绽放，杨柳纷飞的春日。

顾平安来到景村，又从孙大那买了一串糖葫芦。

“顾道长，小剑仙要回来啦？”

孙大笑着将糖葫芦递给顾平安。

这些年，就连景村的村民们都知道，顾道长买糖葫芦的时候，就说明小剑仙要回家了。

“恩。”

顾平安笑着接过孙大递过来的糖葫芦，而后便向景村村头走去。

每年他都会在这里等待。

家里的饺子已经包好了，只等小剑仙回来。

只是这一次，顾平安在景村村头等了许久，远处却始终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从白日直至黑夜，又从黑夜至天明。

直到第二日晨光熹微时，大黑牛的轮廓才渐渐在天边显现。

春风和煦，柳絮纷飞，景村村头的桃花树也绽放的绚烂。

顾平安望着渐行渐近的大黑牛，却是无言。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看到了大黑牛，但在大黑牛背上，却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