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极目远眺。
是周焦。
“在树梢上!”孔木金高呼。
范邑之师的士卒齐刷刷看向邑宰手指向的方向。
果真是周焦。
又是一箭。
呼啸着,箭矢从甲士的面颊上擦过。
郑伯寤生眼睁睁地看见那支箭向自己射来,下一刻,那箭已经扎在了自己的肩头。
一声哀呼,郑伯抱着肩膀跪了下来。
嘴里不断地吸着凉气。
齐郑两军的车士纷纷举弓引箭向周焦还射,距离虽远,但毕竟人多势众,一轮射击,零零散散十来声弦崩之音,五十余支羽箭扑面而来。
树梢上半蹲半跪着射击的周焦身中两箭,却都伤得不深。
周焦忍痛折断箭杆,再次开弓,却使不出方才的力气。
箭矢刚刚射出,声音便明显不对。还未触及甲士们组成的护卫圈,便已无力地坠落在地。
“今日事不成,是我射术不精,亦宜哉。”周焦苦笑着,弃弓于地。
拔出佩剑,将剑柄抵在树干上。
眼看着下一轮齐射即将到来,周焦运足气力,往剑刃上撞去。
扑哧一声,铜剑侵入血肉。
周焦只觉天旋地转,根本保持不住平衡。
最后听到的,是重物落地的闷声。
郑伯寤生虽然中箭,也大受震惊,但其实受伤不深,只是肩膀肌肉受创而已,算不上伤筋动骨。
近卫们以身躯护着两位国君,直至那个不知名的刺客落地殒命。
郑伯寤生疼得满脸是汗,怨恨地望了一眼齐侯禄甫。
连好聚好散都做不到了么?
看来齐人扣押着的子仪,也是回不来了的。
齐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假惺惺地关心起自己的伤势来了。
推开齐侯那双苍劲有力的大手,郑伯扶着甲士的臂膀立了起来。
“告辞。”
用未受箭的那半边手臂狠狠地甩了甩衣袖,悲怆地向齐侯道了别。
“郑伯?”齐侯还想挽留,郑伯早已踏出几大步,登上了自己的车驾。
留给齐侯禄甫的,只有昔日盟友的背影而已。
郑军随即重整队形,跟随着国君的旗帜,踏上了返回郑国的归途。
王十三年夏四月,齐侯禄甫、郑伯寤生会于范,为平王室及郑伯之争也。
齐、郑相谈不欢而散。
郑伯拒绝了王室的通牒,却又派出使者直接前往成周求和。
开出的条件与王室的条件几乎完全是平行线:
第一,虢公忌父既薨,其子林父不叙卿位。
第二,许国并非由郑国占领,郑人只是遣人守卫而已。
第三,郑国为王室征伐不臣,劳苦功高,理应继续保有专征之权,统领王师。
当然,王室是不可能应答的。
和平交涉的道路,终于在台面上也阻断了。
王十三年夏五月,周王林下达诰命,剥夺了郑伯的卿士之位,又命郑伯来朝,接受训诫。
郑伯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