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邱俪一定是听说了他到县衙做实田氏有罪之事,所以现在到这来质问他。
邱乾深强迫自己冷静,手上忙不迭将木匣子合上,然后返回书桌急急忙忙地把匣子往原本的暗格处塞去。
还没等他将匣子归位,邱俪已经一把推开书房房门冲了进来。
“阿耶!你怎么能这样做?你太狠心了!”此时的邱俪已经顾不上什么父女纲常,她径直冲到邱乾深面前,扯住他的一边衣袖,大声嚷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嬢嬢同你夫妻一场,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她有难,你不但没有护她救她,反而去落井下石?阿耶!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邱乾深被女儿这不管不顾样子吓得不轻,可是他又不敢乱动。他还有一只手托着那匣子的底部,刚才动作太急,匣子有一个角好像没有被彻底按进暗格之中。
他心中惴惴,一边要安抚邱俪的情绪,一边还要顾着不能让匣子掉下来被女儿发现,最后只能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勉强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俪儿,阿耶……阿耶也是不得已啊……”
他装作被邱俪吓得没坐稳,姿势古怪地斜坐在椅子上。
“田……你嬢嬢,当年确实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我到善春堂翻查账册,本意就是想为她洗脱嫌疑来着。却没想到,找出来的东西,却锤实了她的所作所为。女儿,你母亲犯下此等恶事,你让阿耶我如何能替她瞒住,倒不如趁早自首,为她求个轻判?”
邱俪听了邱乾深一番话后,愣住了。
他见女儿不说话了,感觉自己这套说法被女儿接受了。趁她出神之际,手指狠狠将匣子那角一按。感觉匣子终于被按回去了,邱乾深嘴里不由得轻轻吁了一声卸了口气。
“可是!”怎料眼前的女儿眼光一凛,“你为何要说嬢嬢同邱福有染?”
她瞪大着眼,死死地盯着邱乾深。她的眼神,好像一把尖锐的利刃,能刺穿他所有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我……,”邱乾深一时哑口无言,他知道这个说法或许能让别人相信,可常年陪伴在田娘子身侧的女儿,一定会觉察到不对,进而怀疑他证词的真实性。
“阿耶,嬢嬢与邱福叔的关系,外人或许不知,但是我、你、二兄,还有三房其他仆婢,哪个不知道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他们绝无可能厮混在一起。你撒这样的谎到底为什么?你跟我说清楚?”
“放肆!”邱乾深被女儿逼得恼羞成怒了,他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扬手朝着邱俪扇过去。邱俪躲闪不开,挨了这巴掌。
“你……你知道什么?这夫妻之事,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娘,说起这种男女之事却不知避讳,知羞不知羞?”
他一顿慷慨陈词输出完,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激动得过于夸张了。邱乾深看着被打后一动不动的邱俪,生怕她对他的怨气更重。若是这孩子跑去县衙胡说八道些什么,岂不是让自己吃不完兜着走?
邱乾深赶紧补救,他对邱俪说道。
“俪儿,你嬢嬢,唉……为父之前是羞于对你们开口。可你要相信阿耶,若无实证,我怎敢跑到县尉老爷面前去胡言乱语,我……”
“实证?什么实证?是他们爬了床让你抓到?还是在外面生了什么大大小小的被你逮着了?”
邱俪咬牙切齿地说着,脸色苍白,目眦欲裂。
邱乾深一怔。
“你……我没这个必要跟你说!”他的火气也上来了,这个女儿简直是没完没了了。从前他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牙尖嘴利、咄咄逼人。
反正她也证明不了自己撒谎,邱福那封遗书便能作为田氏不忠的证据。而且,邱乾深觉得,邱俪不敢对他怎样的,她现在只能依赖他这个父亲了,他没必要同这孩子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缠。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女儿,快走两步来到了书房门口,想了想又回头说道,
“俪儿,别胡思乱想了。无论如何,我还是你阿耶,你还是我女儿,接下来咱们和你兄长三人就安安生生的,好好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