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
好歹也是青灯古刹,一水的围墙,包裹着层层殿宇,
内里古色古香,全是收留的女子,一个个面容娇媚,身段丰盈,腰上个个记挂着香囊,有些女子竟然面带桃花,唇抹胭脂,哪里像修行中人,有一位女尼,走过来,告知二奶奶,
“贫尼见过二奶奶,水月庵里面,已经收拾好了三处厢房,还请奶奶赏脸过去歇歇。”
“嗯,谢过小师傅了,”
王熙凤点点头,回见还有几个妯娌陪着女亲,自己便辞了众人,带了宝玉,还有几个小辈,先往水月庵来,随后还嘱咐鸳鸯,要是老祖宗说完话,累了,也可过去歇歇。
刚到了寺院门口,就瞧见水月庵的住持,净虚带领智善,智能两个徒弟出来迎接,大家见过。
尤其是三人当中,不说住持风韵犹存,丰硕的身子不下于凤姐,两个徒弟更是出落得貌美如烟,尤其是智能,肤白貌美,我见犹怜,难得夸赞了一句,
“劳烦净虚师傅,没想到早年间两位徒弟,都这么大了,看来,还是净虚师傅教导的好。”
因见智能儿越发长高了,模样儿越发出息,又开了口,道;
“你们师徒,怎么这些日子里,也不往我们那里去?”
净虚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托二奶奶的福气,可是这几天都没工夫,因胡老爷府里产了公子,太太送了十两银子来这里,叫请几位师父念三日《血盆经》,忙的没个空儿,就没来请奶奶的安。”
“你看你,走,进屋说说话,”
凤姐也没理宝玉几人,毕竟都是男子,拉着净虚的手,就往屋里走,想叙叙旧,
眼见着为此,净虚只得让两个徒弟,智善和智能,招待宝玉,不言老尼陪着凤姐。
且说宝玉,带着几人正在殿上四下看看,都是一些菩萨佛陀之类的雕像,甚是无趣,倒是贾青几人,瞧得高兴,毕竟是没见过这些,
正巧,
因见智能过来,宝玉笑道:
“能儿来了。”
“嗯,师傅让来的,”
宝玉也不知为何,越看智能越觉得有些熟悉,也不知道寺院里规矩,智能和智善两位师傅,一直都是代发修行,或者说,整个水月庵的女尼,除了住持梯度之外,近乎都是代发修行,也不知为何,
笑道:
“行,你能来就好,带我四处逛逛。”
“是,宝施主。”
她一答应,智善也只得跟随,那智能儿自幼在荣府走动,无人不识,因常与宝玉顽笑,如今二人大了,渐知风月,尤其是寺院里,众多姐妹,一到夜里,就伺候众多留宿香客,极尽浑身解数,见得多了,心中多是明白,自此便看上了宝玉人物风流,贾宝玉本就是来者不拒,许些碰触,更是满心欢喜。
其余人也想也跟上去,谁知贾青忽然拦住,
“别不长眼,在此地看着也行,”
贾芳还想问,就被贾青瞪了一眼,
就这样,原来在一起的众人,就此分开了,
凤姐也略坐片时,吃了茶点,就在净室歇息,此时众婆娘媳妇见无事,都陆续散了,自去歇息,跟前不过几个心腹常侍小婢,还有平儿在此伺候,
净虚微微一笑,见到二奶奶有些劳累,心底的事,就该说说,说完就走,
便趁机说道:
“我正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一个示下。”
王熙凤有些奇怪,一个寺院的住持,还能有什么事求到府里的,难不成是香火之事,但听闻此地,香火鼎盛,不应该啊。
见二奶奶答应,净虚师太赶紧开口解释:
“阿弥陀佛!倒不是什么大事,只因当日我先在长安县内,善才庵内出家的时节,那时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他有个女儿小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了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说来也巧,李衙内一心看上,要娶金哥,打发人来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的聘定!”
净虚面色有些为难,难就难在这里,一女怎可侍二夫,又道;
“这张家若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说已有了人家。谁知李公子执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儿,张家正无计策,两处为难。不想守备家听了此言,也不管青红皂白,便来作践辱骂,说一个女儿许几家,偏不许退定礼,就打官司告状起来。那张家急了,只得着人上京来寻门路,赌气偏要退定礼。贫尼想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与府上最契,可以求太太与老爷说声,打发一封书去,求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那守备不依。若是肯行,张家连倾家孝顺也都情愿。”
话虽如此,说的好听,堂堂一个大财主,还有节度使府的过节,怎会被一个住持知道这些,王熙凤什么人没见过,这等关系,可不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荣国府二奶奶的眼色,净虚师太脸色微红,话说的由来,只因为在长安县的时候,不少达官显贵,大户老爷,都是她的入幕贵客,伺候几晚甚是熟络,所以,也因此不少私底下的事,就借着她的嘴,私下商谈,办了好些事,
因此,净虚师太名声大噪,外传佛法精通,内里,不少达官显贵,既得了风流韵事,又谈了利益,许些银子,不值一提。
此时凤姐,却不知这些事,只觉得有些蹊跷,西边长安节度使云光,和荣国府是老关系了,老亲故旧也不为过,只是你一个出家人,参合这些俗家事,管的也太宽了,笑道:
“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去了也是无用。”
王熙凤摇摇头,如今府上的事,都是她做主,这一来二去,外间不少要事,如今需要过她的眼,净虚师太见此,就明白二奶奶的意思,
“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张的。”
凤姐听了奉承的话,虽然心中高兴,但也有些不想过问,可想到张家土财主,那是有多土才能有财:
“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净虚听了,打去妄想,半晌叹道:
“虽如此说,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希罕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
凤姐听了这话,知道她是已经许了人家,这里面定有好处,便发了兴头,说道:
“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他有什么条件可出?”
净虚师太听二奶奶这般说法,喜不自禁,忙说:
“有,有!这个不难。”
王熙凤心中了然,果然是使了银子的,不知要了多少,又道:
“我比不得他们扯篷拉牵的图银子,既如此,少了可不成,不过是给打发说去的小厮作盘缠,使他赚几个辛苦钱,我一个钱也不要他的。”
嘴上豪气,但净虚师太岂能听不出话音,连忙答应,又说道:
“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也罢了。”
凤姐想想,无非是一个书信过去:
“你瞧瞧我忙的,哪一处少了我?既应了你,自然快快的了结。”
净虚师太眼见着事情答应,也不再诉说其他的,张家也是一方巨富,却长得不堪入目,净虚师太那时候伺候与他,也是忍得辛苦,但是银子,比之别人给的都是三倍之数,这一次,足足给了两万两银票,也不知发了什么疯,
既然二奶奶答应,给多少合适,给少了,怕是不答应,给多了,会不会又,
索性一人一半,
“这点子事,在别人的跟前就忙的不知怎么样,若是奶奶的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够奶奶一发挥的。只是俗语说的,‘能者多劳’,太太因大小事见奶奶妥贴,越性都推给奶奶了,奶奶也要保重金体才是,这些孝敬,还请奶奶收下。”
说着,就把衣袖里的一张四海钱庄的银票,递了过去,放在桌上,王熙凤一见,眼神一凝,这点事竟然给了一万两银票,还真是土财主,岂不是说,这内里的情形,或许,还有些说法,漏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