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歌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他想张口说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加上身体到处酸痛又提不起力气,最终放弃了与男人进行交流,只是极为疲惫地点了下头。事实上,这个水壶本来就并不是他的所有物。
“多谢。”002嘴角有个公式化的弧度,保持着这样的表情,他端着水壶离开了。
两人就这样在农场中过上了互不相干的同住生活,他们每天的日常都像是复制粘贴出来般毫无变化:对于002来说,他在房间中用翻箱倒柜才勉强找出的一根与账本夹在一起的蓝笔计算着最后的数据,还算平整的桌面、颜色较浅的窗框、散发着一股霉味的被单都成了他的草稿纸,他近乎狂热地从早到晚算个不停,直到身体报警才会进食休息。
如果他停止计算的时间是晚上,他便见不到已经病入膏肓的元新歌,但如果他在白天走出自己的房间,他就能看见和同样病怏怏的动物坐在一起的青年。
他们甚至都没问过对方的名字,是末日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002一眼便能看出元新歌属于曾经人类社会还存在时最为普通的那类人,平时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却在大灾难来临时没有任何容错性可言,或许他的病在医院的精心治疗下还有治愈的可能,但即使医院提供了能使病人百分百恢复健康的治疗方案,他大概也会拒绝。
因为他没钱,并且没有求生欲望。
002和元新歌不一样,他来自人类社会的最顶端,是最受关注、享受着最好待遇的科研人员,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叫来一艘带他离开的飞船,只不过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他暂时还不愿意以生命为赌注去换取一个现在还没什么必要的可能。
如果一切顺利,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入穿越管理局工作,但和元新歌一样,他正留在多呼吸一次都会降低身体健康水平的地球上,因为穿管局内部两派势力的内斗而不得不蜗居在此处,凭借坚定的意志力和超凡的能力在这种简陋的环境中继续自己的科研项目。
他太早站队,后果就是当己方在内斗中落入劣势时便陷入了危机之中,于是在得知他撤离地球时乘坐的飞船会因另一方的阴谋而在飞离大气层前坠毁以后,他带着一张记录着己方势力联系方式的纸条悄悄离开了飞船,随后为躲避追捕住进了这个农场。
手头这个科研项目的意义远超于实际作用,从最开始便由他独自一人负责,只要能尽快在这个较为安全的环境中得出最后的数据成果,他就能联络领导派飞船接他离开。
只要没有意外发生,等002到达穿管局总部后,他就可以利用这个成果帮助己方势力赢得内斗的胜利。时刻存在的生命威胁被彻底化解,他安稳下来就将第一时间继续投入自己钟爱的科研工作,将这段惊险的经历作为刻骨铭心的教育,下次绝不再犯相同的错误。
思绪一时从复杂的数字中飘到远处,002被房间外的一声巨响惊到回神,为防止是一路追查到这个农场的敌对势力,他起初只在窗前透过木头间的缝隙朝外悄悄望去,直到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存在才缓慢地打开房门。
又等了很长时间,002终于可以确定刚才那声巨响并非敌袭。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出门后的第一时间便是警惕地扫视四周,如果他排查出此处有安全隐患,他就会立刻转移据点,寻找下一处偏僻的地方落脚,再继续自己的工作。
不过002不希望自己要在此时搬家,他留在房间里的数据太多,或许已经足够让几个水平极高的专家在研讨会上继承这个实验成果;但如果还需要带着桌椅被褥离开,那他也没有转移的必要了。
就在思考着要从什么位置开始排查才能做到最高效且最周密之时,002突然意识到此时天还大亮,但动物围栏中并没有那青年的身影。
他犹豫一瞬,还是决定一探究竟,还没完全走到对方常坐的位置时,便看见了一只软倒的右脚。
之后是小腿、大腿,等002靠的足够近时,他看见了瘫软在地的元新歌。
他又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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