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能说这一句话了。老夫人被她吓了一跳,然后脸色阴沉的骂骂咧咧起来,“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你不是说要永远陪着我吗?这就开始反抗了?”
姜棠眼眶红了,道:“您对我好,我无以为报,要我的命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做妾。”
她转身而走,决心回睦州。富贵果然需要代价,她也是读过书的人,哪里能去做妾?还不如死了。
老夫人这次又摔碎了一套碗筷。
这回是因为她了。
宁国公夫人把她叫过去,姜棠战战兢兢的去了,然后就发现二嫂嫂也在。
姜棠迅速红了脸,喃喃道:“二嫂嫂……”
韩云娘笑着说:“我都知道了,此事是祖母的不对。”
姜棠终于松了口气,她就怕宁国公夫人和二嫂嫂都来逼她。
好在这个家里有正常人。
她道:“我想着,我也该回睦州了,我想过几天就走……”
栗氏便接过话道:“睦州那边,虽说你有兄弟在,但也跟没有一般。还不如就嫁在京都,我已经替你选好了一户人家,你要是愿意,我便替你操持。”
姜棠赶紧点头,她还是信得过栗氏的。
栗氏便笑着道:“是京都于家。我跟于夫人是好友,她家有一个小庶子,名行聿,跟你正好同岁,学识也是好的,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且相貌端正,很是懂礼,性子安静,喜欢读书,你要不要去相看相看?”
姜棠满口答应。
她晕晕乎乎的走了,只觉得天上真的掉馅饼。
栗氏也很满意,“当年没给宴铃和于行止说成婚事,今日倒是给他家又说了我们家一个表姑娘。”
韩云娘就道:“母亲热衷做好事,将来怕是有名的媒人。”
栗氏乐呵呵的,拉着她的手,正要说几句贴心的话,便听闻老夫人摸到了宁朝书房去闹了。
栗氏大怒,带着云娘快步过去,就见老夫人正在撒泼打滚,而宁朝好生生坐着,一点儿也没动弹,眉头都没抬一下。
瞧见她们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行礼,而后道:“母亲,祖母老糊涂了,竟然想要我纳表妹为妾,您来说说吧。”
说完看了看妻子,正经解释:“我没这个意思,也不愿意纳妾。”
女子总是麻烦的,云娘一个他就吃不消了,何况是来一个表妹。
栗氏晚上就跟宁国公道:“不行再送回睦州吧,这个家里怕是要永无安宁了。”
宁国公发愁:“可老二媳妇一直怀不上也不好吧?”
栗氏:“你家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孩子多艰难得,又不是女人的问题。”
宁国公闭嘴了。
栗氏:“即便纳妾,也不一定有孩子,你儿子自己也不愿意,云娘当然不想要妾室,韩将军如今也成了国公爷,韩夫人虽然不靠谱,但韩将军却是宠爱云娘的。”
宁国公想想也对。
栗氏:“云娘一直养身子,大夫从来不说她不好,倒是朝儿,他却忙得很,我让他吃药他都嫌我话多,那就你来说吧!”
“要不上孩子,又不是女子一个人的错。”
宁国公就不敢多嘴了。
他隐晦的跟宁朝道:“如今你三弟在岭南一带为官,常年不回家,即便生了双生儿,我和你母亲也抱不上。你四弟弟成亲之后高中外放,今年写信回来,他那媳妇也有了身孕。”
“你大姐姐早就生了孩子,曦曦……随她去吧,反正也没成婚,将来你们膝下的孩子过继一个过去,奉养她老去就行,如今便只剩下你一个人。”
宁朝头疼,“怀不上孩子,也不是儿子的错。咱们家一直子嗣艰难。儿子怕是祖传的难有子嗣,弟弟们有孩子,父亲就偷着笑吧。”
宁国公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你母亲说,叫你吃药调养。”
宁朝头疼,“我没空……”
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宁国公:“那你就是不孝!你必须吃药,必须回云娘屋子去睡!”
宁朝头剧烈的疼。他一口闷下药,磨磨蹭蹭去了云娘那里。
云娘正在做针线,看着他来愣了愣,然后道:“你怎么来了?”
宁朝:“父亲吩咐……咱们生个孩子。”
云娘就笑了笑,“我也想要一个孩子,但你还是先调理身子吧。宴铃写信来说,她认识一个名医,便知道你这种症状的,你有病,便先治了才能有孩子,不然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好。”
宁朝觉得自己也被羞辱了。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生孩子的公鸡。
云娘倒是淡淡的,她如今对宁朝早已经没了爱情,但对这个家却有感情。她是喜欢孩子的,想跟母亲一起养育一个孩子。
宁朝要是肯吃药,生个孩子倒是好的。
但要是没有,她也无所谓。她对母亲道:“我好像看开了许多。”
宴铃,曦曦,还有那位莫家的女官,她们年岁都比她小,她们从不拘泥于自己的人生只有生孩子。
她又何必拘泥呢?
从前是她太着相了。宴铃说得对,她们出生,是来这世上做有意义的事情的,看山看水,涉山涉水,多有意义。
孩子有了也好,没有就算了。
她笑着道:“我好像真的悟了。”
她欢欢喜喜的过自己的日子,宁朝却越来越愁。
他发现,云娘好像离他更远了。
他只能坚持喝药,去云娘房里努力。
终于在第二年春,云娘怀孕了。
那是一个喜庆的日子,人人都很高兴,唯独他被排除在外,没人看他一眼。
宁朝求仁得仁,没人再去烦他,求他喜欢,恩爱,求他生孩子。
他终于可以安心做事了。
但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心里总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