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帝国左金吾卫大将军刘大夏,贪污受贿白银二十余万,锒铛入狱。
这件事情传开,朝野震动。
刘大夏因为年事已高,陈帝特许不用每日上朝,据说一大清早,刘府就被一群公人团团围住,进门宣读了陛下的诏书,直接将人押解大理寺。
就在这个清晨,暴雨纷纷,雷声滚滚,大陈帝国的天,又变了。
阴雨连绵的天气持续了很多天,大陈国都的街道,像朝堂一样,诡异地寂静。
偶尔有几个皂衣公人出没在风雨中,使得附近茶馆、勾栏的人们噤若寒蝉,那是刑部的缉捕公差。
不知朝中又有哪位大人要倒霉了……
待到公差消失在人们视线,众人如释重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低声咒骂这天气,小声谈论着如今的朝局……
大理寺外的几株柳树在风雨中摇摆,低垂的枝条被雨水洗涤的愈发翠绿,晶莹的水珠沾在上面,宛若珍珠。
只是那粗壮黢黑的树干,让人感觉格外冷肃,在这清新无比的春日里,生不出一点欢喜。
御史大夫秦烈披着黑色斗篷,打着一把油纸伞,缓步走进大理寺刑狱。
秦烈与刘大夏两人虽然一直不合,甚至还在朝堂上大打出手,但是私下里,秦烈还是蛮欣赏刘大夏的,这个老货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性子直爽,喜怒好恶都挂在脸上,而且急公好义,这一点,比起朝堂上那些一肚子弯弯绕绕的家伙们不知要强多少倍。
骤然得知刘大夏贪污受贿入狱的消息,秦烈简直不敢相信,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得罪了人?
待到早朝时,几个为刘大夏求情的官员被陈帝驳回,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合拢手中的油纸伞,甩了甩上面的水渍,轻轻靠在墙角,面对迎上来的狱卒,秦烈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大理寺的刑狱。
因为下雨天,这里光线格外幽暗,一张小方桌,桌上一盏油灯,发着微弱的光,空气中一股发霉的味道。
“左金吾卫刘大夏将军,关在何处?带我去……”
秦烈除掉头上的斗篷,绷紧的面孔看上去十分威严。
“这位大人……上边有令,刘大人现在是朝廷重犯,任何人不得……”
狱卒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扣着眼角的眼屎,熟练地回答着,只是还没说完,秦烈打断了他的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
秦烈垂下眼睑,声音森然,望着靠在墙角的油纸伞伞尖,在地上已洇出一团水渍。
“不知道!”
狱卒有些茫然,很老实地摇头答道。
“啪!”
秦烈突然挥手,一记耳光,狠狠抽打在狱卒脸上。
“这一巴掌,让你认识认识老夫!”
狱卒被打的有点发懵,捂着热辣的脸颊,后退几步,片刻,畏惧地小声说道:“一直向前走,天字第六号大牢……”
他话未说完,秦烈像一阵风般掠过,随手抛出一锭银子扔在他怀中。
狱卒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没一点眼力劲的家伙!”
秦烈疾步向前走去,脚步越来越快。
前方是幽暗的甬道,墙壁上每隔几丈点着一盏长明灯。
走过狭窄逼仄,阴气森然的甬道,前方是几间空荡荡的牢房,牢房由小臂粗的铁栏铸成,犯人关在这里,就是插翅也难飞。
再往前走,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白发皓首的身影,正在牢房枯坐。
秦烈捉狭心思忽起,将黑色斗篷套在头上,拉起前襟,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装神弄鬼的踮着脚,轻轻走到牢房外,轻咳一声。
刘大夏坐在牢房床上,正在闭目打盹,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来。
秦烈心里暗暗发笑,一只手扼住喉咙,尖声细气的道:“刘大夏,咱家替……陛下问你,你可知罪?”
他前面说的语速极快,且含糊不清,听在刘大夏耳里却是陛下问你,可否知罪?
“回陛下,老臣知罪……可……老臣没有受贿二十万两银子!”
刘大夏看来人神神秘秘,而且嗓音尖细,似乎是宫里的太监,心中攸然一惊,双膝跪地,诚恳回答道。
秦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侧身避过刘大夏的跪拜,扬声道:“刘大夏,我替……陛下再问你,爷爷的孙子给爷爷的儿子叫什么?”
“嗯……?”
刘大夏不禁有些纳罕,他不及多想,微一思索,张口答道:“爹?”
“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