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白赶到将军府的时候,除了在边关还没得到消息的时闻宣毫不知情,在京都范围内能到的人都已经赶到了。
糯宝就坐在秋千上晃。
秋千是时闻素亲手打的,糯宝昏睡三年,一个更比一个稍微大一些的秋千就足足挂了三个。
晃荡的秋千绳高高荡起,从墙头的须臾间便可看到外头的小园子,里头都是时野和戴红柳亲手栽种的各种果树,翘起的葡萄藤上挂着绿色的一串串宝石似的小果子,红绿绰绰间露出的是糯宝的笑脸。
一身戾气无人可挡的沈遇白见此情形,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
糯宝从秋千上跃下来站定,眯眼看着浑身僵硬的沈遇白,嗤笑挑眉:“听说你很嚣张?”
沈遇白到了嘴边的话猛然一堵。
糯宝挑眉:“你还喊打喊杀的冲谁都甩脸子动手?”
的确是这么干过的沈遇白无言以对。
糯宝没察觉到他的古怪似的,要笑不笑地勾唇:“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凶?”
“能耐这么大,跟人叫唤什么,抓石头去砸天啊!”
“小少年你在国师府屈才了啊,这么多人限制你发挥了?你想想是不是还挺遗憾?”
糯宝小嘴叭叭的一句紧跟着一句,字字句句都呛得沈遇白无话可说,四目相对没有感动,没有喜极而泣,有的全都是说不出的一言难尽。
杀神似的沈遇白呆呆地看着嘴里吧嗒不断数落自己的人,沉默良久泄气似的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时恬荔,你不能这么过分。”
糯宝微妙冷笑:“呦呵,开始倒打一耙了是吧?”
“你不能只让我活着。”
沈遇白没理会她的嘲讽,抬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小家伙一字一顿地说:“那样对我太残忍。”
“被扔下一次就够了,你是怎么狠心扔我第二次的?”
缥缈到仿佛怎么都不可能抓住的希望,直接一次击碎所有的绝望,点点滴滴桩桩件件,沈遇白想起过去的每一件带来的都是窒息。
所有人的伤口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合,只有他从始至终都被留在了同样的一个场景里。
反复经历。
反正已经丢了人,浑身乏力的沈遇白索性破罐子破摔,啪叽一下坐在地上摊开了两条长到人神共愤的腿,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能这么残忍。”
“所以这不是我的错。”
他或许做对的地方不多,可他失去太多现在只想做自己想做的,至于别人……
那都是跟时恬荔以外的人。
阴鸷在坦荡下似乎也再是缺憾,对上沈遇白坦然的双眼,糯宝愣了下忍不住笑了。
她认真地说:“抱歉。”
“我承认你说的对,不过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自私。”
“你……”
“呸呸呸!”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的戴红柳红着哭肿了的眼睛走出来,拉着糯宝就往地上跺脚。
“好好的说什么晦气话?赶紧往地上踩三下,快把这晦气去了!”
糯宝哭笑不得地配合了,戴红柳如释重负地喘气:“糯宝啊,你可不能再吓唬娘了。”
这样的意外要是再来一遭,她可就是真的没法活了!
糯宝眼里含笑很是乖巧地点头说好,还没来得及说别的,时闻墨就端着刚做好的酥酪快步走过来。
“糯宝,快来尝尝,这是二哥特意给你做的。”
时闻墨一把将糯宝抱起凳子上,拿着勺子往她的嘴边送:“你喜欢吃甜的,这个特意多放了些糖,尝尝喜不喜欢。”
糯宝张嘴吃了,指了指还瘫坐在地上的沈遇白,含糊不清地说:“不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