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乌黑的眼睛中多出了一丝欣慰，冲上来用桌布般白而轻盈的身体罩住三个家人，任由她们在自己冰冷的怀里啜泣。

不远处的警长一群人目睹此景又惊奇地感叹起来。

迪安不想再搭理这群镇民，带着一队人离开了警局，进入不远处一片迷雾。

迪安用一段麻绳连住自己和七个“乘客”腰间，念力拖着他们钻进虚空。

众人就仿佛穿过了一段阴暗狭窄、空气停滞、异常沉闷的走廊。

当黑暗消失，他们看到一片晶莹剔透的结冰溪流、直插天际的松树林、和白雪皑皑的大地，抬头，漆黑夜空中稀疏的星辰闪烁着微光。

那困扰他们大晚上，萦绕不散的迷雾彻底散去，

“上帝保佑，我们逃出来了！”

大卫搂住斯黛芬和比利，狂亲了两口，

而露西亚一左一右抱住两个孩子失声痛哭起来，从今天起，她永远失去了丈夫。

只有梅迪纳夫人背靠着一棵松树酣睡，鼻息轻盈地打起了鼾，毫无知觉就度过了难关。

“好了几位，这是波特兰西边的郊外，距离市区不过五公里，顺着马路就能抵达一家汽车旅馆。”迪安拍了拍手吸引几人的注意力，“身上有钱吗？”

大卫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点头，眼神恍惚了一下，“你怎么做到的？桥墩镇距离波特兰上百公里…这才一秒钟，上帝也做不到。”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想被政府抓走拷问，就别向任何人提起我和肖恩，把我们彻底忘掉。”

迪安的话音落就漫游离开。

几人眼前一花失去了他的踪影，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但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

解决后顾之忧。

迪安返回迷雾找到了幽灵巴蒂，“你的妻子儿女已经安全了，等会儿带我去找马尔莎？”

幽灵飘在天空中冲他点头。

随后迪安转向提着一个手电筒的卡莫迪，把她领到了两具拖车般巨大的肉饼附近，

“这是你要的祭品，两只蜘蛛龙虾，”

卡莫迪绕着尸体转了两圈伸手摩挲了几下血肉烂糊的甲壳，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种发现宝藏般的惊喜，“你怎么做到的，把如此庞大的怪物碾成肉糜？”

“某种巨兽误伤了它们，我捡了现成的。”迪安随口解释了一句，又问，“我兑现了承诺，现在轮到你了，瑟伦特符文呢？”

“我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说话算数。”卡莫迪双眼炯炯放光，张开了粗糙干裂的嘴巴，而枯槁如鸡爪的右手直接伸进口腔里一阵摸索。

就好似一位恶魔牙医在暴力地拔牙，看得迪安直皱眉，连肖恩也从之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盯着这个举止令人毛骨悚然的老太太。

咕噜咔嚓。

她在自家嘴巴里摸索了两分钟之后，把沾满血红唾沫、湿漉漉臭烘烘的手收了回来，掌心一摊就露出了一块卷起来的，火柴棍大小，枯黄湿透的羊皮纸。

“这是你的报酬，一枚瑟伦特符文，好好钻研，把它牢记于心。这是神明的奖赏。”

卡莫迪满脸虔诚狂热。

迪安拧紧眉头，发动念力卷起羊皮纸舒展开来。

羊皮纸铺开后像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黄色a4纸，周围一圈画满了成千上万细密的字母和单词，迪安晃眼一瞧，都不像是普通的英文，而类似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古代拉丁文，词义晦涩难懂。

而这黑色浪潮般无穷尽的字母中央，围绕着一枚巨大的黑色符文，其形状就像是三对由上至下并列黑色翅膀。

六翼。

而每一翼上都分布着形态各异的柔亮羽毛，形成一种大体对称，又存在无数细微差异的奇特美感。

迪安眼睛也不敢眨地继续观察，他好像出现了错觉，看到这六翼状符文上的无数羽毛在轻微地律动着，挥洒出一圈圈的黑光，活物一般跃出羊皮纸。

来到现实世界。

被黑光波及的地方，光线一黯，仿佛被某种莫测的力量消融。

地面的尘埃不受控制地颤动，升到半空。

空气泛起一种远超凛冬的寒意，冻结了周围缓缓缓缓蠕动的雾气，冻结了风和时间。

只剩下迪安、肖恩、卡莫迪，以及天空中盘旋的幽灵，直勾勾盯着符文。

咔嚓——

迪安恍然间浑身一震，心脏像是裂开一条口子，在强大的意志管理下，许久不曾体验的慌乱情绪奔涌而出。

他明明没抬头，却清楚感觉到头顶浓雾纷纷向着两侧谦卑地分开，露出漆黑如墨的天空。

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

烈焰在其中翻滚，刺鼻的硫磺游弋而出，半只巨大无朋的漆黑眼球钻出火光，骨碌碌转动着，朝着羊皮纸前的众人投来一瞥。

犹如神只俯瞰众生，傲慢、冷漠，衬得整片天空无比渺小。

啪嗒！

迪安猛地合拢了羊皮纸。

巨目遁去，分开的迷雾闭合，气流涌动。

所有异状消失。

肖恩浑身大汗地瘫软在地，脸色带着病态的晕红，就好似经历了一场极度艰难的战斗。

幽灵精疲力竭地落到地上，像块浸满水的桌布一样摊开。

迪安一手捏住了羊皮纸，另一手拽住了老太太的衣领，“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哈哈，你看到它了吗，”卡莫迪见状反而发出母鸡般邪恶尖锐的笑声，“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瑟伦特符文！”

“符文？”迪安目光如剑地盯着卡莫迪的眼睛，“我只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邪恶，它怎么克制夜行种和地狱修士？”

“我从没说过瑟伦特符文蕴含着光明和正义的力量。”卡莫迪目光坦然地回应迪安，老脸上闪过一丝骄傲和荣幸的红光，“混沌和黑暗的力量同样能战胜邪恶。我猎魔人先祖，便借用这股力量来消灭邪恶！”

混沌和黑暗战胜邪恶，迪安眼皮跳了跳，“借用谁的力量？”

“另一位比巴弗灭和利维坦位格更高的神，吾主。你们该调查过吧，‘兽’之主(巴弗灭)、地狱领主(利维坦)代表了第二原罪‘嫉妒’，意即因为不能满足与上帝平起平坐的欲望而产生的罪恶，乃是世间最恶的敌基督。”（302章）

“我的神明的权能，更在嫉妒之上。”

卡莫迪满脸崇敬，一字一句地说，

“在过去，无数愚昧的凡人，称呼祂为，傲慢。”

嫉妒的利维坦、巴弗灭。

傲慢？

迪安脑海中闪过了前世今生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路西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