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只是普通的姑娘,善良、仁厚都不是什么缺点,但您天命不凡,是高高在上的王女,慈不掌兵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花族是四族之中看起来最为和谐的一个家族,在外人眼里花族子弟相亲相爱,不像其他四族那样优胜劣汰,互相残杀,但其实那也只是表面的。
自从花族成了皇族,只要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死我活是常有的事。
谁让花萝和瞻星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的,恐怕注定是做不了朋友了。
年轻的时候总是意气用事,以后瞻星总会慢慢明白,什么友情亲情都比不上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利益来得重要。
“我们当真要如此做吗。”瞻星心里还在挣扎,她认真的看着福伯。
福伯也肯定的向瞻星点点头。
“没错,到了这一步,非做不可。”
“好。”瞻星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我配合你们就是。”
“殿下能这样想当然再好不过。”
东宫,花萝和昭月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花萝内殿的台阶早就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即便一屁股坐下去也不会沾染灰尘。
今日的阳光正温和,暖意融融,瞻星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姐姐是不是玩的太高兴,都不舍得传个信给我们。”
“行了,别说她了。”
昭月还没开口,就被花萝打断,让昭月一愣。
怎么,花萝好像不愿意再提起瞻星了,难道姐姐惹到她了?
可是不应该呀,瞻星本来就是个神经质的性子,思想跳脱,一会儿这儿一会儿那的,花萝不是早就习惯了,这次跟先前也没什么区别。
“对了,昭月,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我好像很少听你提起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花萝这话着实让昭月思索了好一会儿。
“小时候,我身边有一个奶娘,奶娘长得胖乎乎的,说话脸上带着笑意,很是亲切和蔼。不过后来好像换了一个,另外一个奶娘身形稍微瘦一些,长着一张瓜子脸,看起来比较凶,不过对我和姐姐还不错,身上闻着还有一股中药味,不像先前那个,身上都是我最喜欢的奶香味。后来我和姐姐长大了,不需要奶娘照顾,父亲就让人把奶娘送回去了。”
“对了,还有!”昭月绕有兴趣,“我记得小时候和姐姐在池子旁荡秋千,那池子里还养着娘送给我的十条锦鲤,后来有一次秋千断了,我掉进水里差点淹死,娘就让府中的下人把那池子给填了。对了,阿萝,那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啊。”
花萝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可没你那么轻松自在,我只记得从我懂事起就能看见母后那张冷酷的脸,她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作为天启国的太子我要怎么怎么样,大到决策力的培养,小到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附和一个储君的要求。我要能处理好国家大小事,也要了解天启国的一切,包括上下数万年的历史起源史、发展史、那些基础理论知识填鸭式的往我脑子里塞,一天要背很多,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举个例子。”花萝拨弄着自己白皙青葱一般的手指,“我国不是一共有一百三十八种民族语言吗,这一百八三十八种语言都不一样。”
“你每样都学了?”昭月惊呼道。
直到现在她也只会说官话和京都的方言而已,一般人如果不刻意学的话,恐怕要在当地生活几十年才能学会当地的民族语言。
花萝摇头,“不过也不是要求特别精通,只要能达到基本可以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就行了,不必会说,也不必会写,但必须能听懂,你懂吗?不过,一种语言,从一窍不通到基本听懂,你知道他们只给我多少时间吗。”
“啊?多少时间。”昭月接着问。
“半个月,半个月就要达到能基本听懂一种民族语言,如果答不到的话,母后会让人用一种很残酷的方式让我强行记得,虽然她从不动手打我,但那些方式我绝不想经历第二次。”
“我懂。”昭月共情能力本来就很强,单听某种描述大概就明白了什么。
“那阿萝,你小时候过得一定很难吧,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还受陛下器重,实际上竟然逼你小小年纪半个月就学会一种民族语言,而且还是强迫记忆,要是换我我真的会疯,看来不是谁都能当这个太子,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觉得要是换了我生活在这个环境,我肯定得发疯。”
昭月真是想想都受不了。
“除此之外,我小时候好像还有很多你们想象不到的事,不过都不是什么太好的记忆。”
“阿萝,其实你也不用太苛责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昭月恰当贴心的安慰道。
台阶有些凉,花萝站起身来,“昭月,我突然想看看我小时候经常去的那片荷花池,不如你跟我一块去看看吧,突然很想对照一下现在和小时候有什么变化。”
“这宫里有很多景色都修得大差不差,好几次我都把几个荷花池当成同一个,你还能分得清哪一个是你小时候经常待的荷花池吗。”昭月有些犹豫。
“当然分得清,我记得我小时候经常待的那片荷花池有一个长满青苔的台阶,最底下的一级石阶常年在水里,中间有一条裂缝,那条裂缝向右边延伸,线条有些不规则,我经常光着脚去蹭裂缝上面光滑的青苔。”
“对了,阿萝不是说你们鲛人族最喜欢水吗,我怎么很少看见你靠近水,还有你小时候都喜欢到荷花池玩,为什么不下去游个泳?”
刻板印象,鲛人族不就是半人半鱼,鱼应该都喜欢水。
昭月思想跳脱,好奇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花萝有些无语,“鲛人族喜欢的是海水,海水,不是淡水,你见过哪条海里的鱼喜欢待在淡水里的。”
可能是来自原始记忆吧,花萝看到蔚蓝的海水真的会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哗啦的海浪声就好像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呼唤。
但是面对淡水,她就没有感觉,甚至还有些恐惧。
“是吗,我记得你先前为了救那个什么卫不是跳过水,那你在淡水里是什么感觉。”
“压迫。”花萝言简意赅,给出了形容词。
“就好像五脏六腑都在膨胀,下一刻就会爆裂开来,总之多待一会儿就很难受,上次也是为了救人迫不得已,反正我可不愿意长期待在淡水里。”
花萝带着昭月边说边走,来到了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呆的荷塘边。
荷塘仍然是碧波荡漾,水面上有一朵朵莲花,期间还有红色锦鲤穿梭,花萝一踏足这里,小时候的记忆就用潮水一般纷纷向她涌来。
这个地方应该算是她的秘密基地,每次有伤心、难过、经历一切让她痛苦的事她都会来这里发泄。
花萝蹲下身,看着波光粼粼浣碧色的水面,突然看到多年前在水面上绽开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之后,便是一道道坚定无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