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出蛇信,扭动着身子,疑惑地四处查看,却越来越惊奇。
这里虽有山林水泽,却没有大自然生灵的气息,没有鸟鸣啾啾,没有虎啸猿啼,没有水鸣山涧,没有花木吐芳,触目所及,如同一幅绝美静止的画卷。
更重要的是,他深爱着的云栖消失不见了。
萧萧变得急躁起来,他急切地扭动着身躯,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巡视起来,蛇信忽闪,四处寻觅她的味道,然而……没有。
我居然把她弄丢了,一定是那束古怪的光!
萧萧猛地屈起身子,愤怒地朝着想象中的前方喷出一团团火球。
火球呼啸而出,却似撞到什么,“嘭”的一声在半空中爆裂,火星四溅。
他狐疑地游过去,下一瞬,他的脑袋也“嘭”的撞到硬梆梆、似墙壁般的东西。
这一撞,撞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他疼得龇牙咧嘴,好在头顶上的犄角坚硬如铁,否则怕是会头破血流,歇息片刻,萧萧这才沿着这面看不见的墙巡游起来。
这次他变得小心翼翼,直到,那座清澈见底的溪池再次闯入眼底。
唉,到头了,这已是第三圈,我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走不出去?!
他想了想,干脆倚着想象中的墙面而上,所触表面光滑,竟无一丝罅隙,周身坚硬的鳞甲更是难以附着......
庞大身躯的每一寸都在试探、寻觅,使出浑身解数,却依然爬不上去,每次勉强爬到半中便会滑落,只得勉强用蛇身支撑着自己,尽其所能地往高处尝试。
萧萧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停住,这次他成功了,如梯子般直挺挺地架在看不见的墙面上。
回首望去,登高而望远,萧萧猛然怔住了,他眯起了眼,死盯着自己在地上印下湿漉漉的水迹。
水迹虽杂乱无章,然而却能看出,这个诡异的所在竟然呈现巨大的椭圆形,方圆数十丈。
而他的所见所闻,蓝天白云、山林水泽,正由穹顶处射出的一束金芒幻化而出,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异常清晰、美丽绝伦,却虚无缥缈的漂浮在半空中。
——我这是在哪里?!
他悲伤地意识到自己已被囚禁,这里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结界......
“云栖,”他昂首吐蕊,凄声呼唤着。
一个“咝咝”声音忽然打断了他,“嘿,哥们儿,别可劲折腾了,云栖还活着。”
“她还活着?这是真的吗?”萧萧欣喜若狂地迭声问着,目中却蒙上了一层泪花,“我想见她,只要能见到她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那个声音却又安静了。
萧萧急切地在透明囚笼里游来游去,巨尾来回摆动,“嘭嘭......”,如同铁锤般一下下敲打着铜墙铁壁般的囚笼。
囚笼依然纹丝不动的,那个声音却又回来了,里面透着焦灼,“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还没醒过来,你见到她又如何,她根本就感觉不到你!”
一直昏迷?!
“带我去见她,”他迭声哀求着,整个蛇直挺挺地趴在透明墙面上,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想象中的外面,“也许我有办法唤醒她,你想想,在她昏迷之前,是我在陪伴着她......”
那个声音忽然变得很冷,质问道:“我以为你在那,一定能护她周全,既然你就陪在她身边,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让她遭遇不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当时我以为......”萧萧忽然说不下去,每个人内心里都有一块最柔软、也最为黑暗的领地,他自然不例外,望向那声音的目光里,瞬即充满着恐惧,“你、你怎么知道的?又怎么会说我们蛇族的话?”
那声音又沉默了,过了许久,忽然道:“你是蛇,她是人,你和她是不可能的,你如果想要离开,我立刻就放你走。”
只有失去自由的时候,才会发疯似的想要自由......放我走?
萧萧死盯着那个没有面目的声音,“你想多了,我把她当做亲人,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陪她一生一世,即便要离开,我也要亲自跟她告别,看着她冲我挥挥手,道声珍重。”
那声音冷笑,“亲人?”
“当然,你说的这些云栖都跟我说过,我知道跟她是不可能的,我只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我绝不会离开!”
这个人是谁?他跟云栖的关系是......
“你认识云栖,”萧萧感觉到有戏,立刻恢复了千年螣蛇骄傲的礼貌,回到地面上,昂首吐蕊,“你一定是她的朋友,云栖说过,她有个神出鬼没的朋友,就是你吧!”
刹那间,萧萧只觉眼前的光线忽然一黯,再亮起时,用来迷惑他的蓝天白云、山林水泽,均已消失不见,却见一个高挑的人影鬼魅般地立在面前。
那是个二十开外的年轻男子,披着道家穿的羽衣,束发玉冠下面容俊挺,眉飞入鬓......却面色苍白,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透出浓浓的疲惫。
这人当然是诺德。
萧萧高兴地几乎要腾云而起,可一想到刚才撞得眼冒金星,他按捺住兴奋,道:“你带我去见她?”
诺德缓缓点了点头,目中忽然掠过一道奇特的光芒,道:“想要见她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