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光刺眼,聂君珩也没什么心思再批阅奏折了,起身正欲往坤宁宫走,结果不等他出门,便见一道身影匆匆忙忙闯了进来,正好撞进他怀里。
凌雪出来得急,身上只罩了一件洁白如雪的大氅,那大氅上的毛领滚着紫貂毛,衬得她格外娇小瘦弱。
外面风雪大,她一路跑着过来,脚上沾了厚厚一层白雪,毛领上也落了许多。
聂君珩垂眸看着怀中人,一边牵着她冰冷的手走到火炉旁,一边沉声与她道:“这么冷的天,你过来做什么?你等着我过去便好。”
“我等不及。”凌雪仰头看他,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方才我收到未央的来信了。”
聂君珩道:“信上怎么说?”
凌雪道:“未央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你要当姑父了。”
她这般高兴,原是为了这事。
聂君珩动了动眉梢,搂着她的腰毫无缝隙地将她压进自己怀里,道:“这是喜事,稍后我便让人备一份厚礼送去,可好?”
凌雪转身抱着他,仰着头看他,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轻声问他:“夫君,你喜欢孩子吗?”
聂君珩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只要是你给我生的,我便喜欢。”
凌雪低着眉眼,浅浅笑了,笑得眼角有些红润,她将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腹部,柔声道:“那你要做好准备,因为你也要做爹爹了。”
聂君珩闻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喜悦所击中,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聂君珩看着她,眼底仿若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当真?”
凌雪嘴角笑意动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踮着脚吻了吻他的唇,低低道:“我自己已经诊过,也唤御医看过,是喜脉无疑,说不定,我的孩子和未央的孩子能一天落地呢。”
聂君珩轻轻将人拥入怀里,埋头在她颈窝里,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沉声道:“我真的要当爹爹了吗?”
凌雪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刻,聂君珩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画面,此刻仿佛已经看见一个孩童围绕在他身前,缠着他,不停地唤他爹爹。这孩童眉眼生得像凌雪,嘴唇鼻子生得像他,看上去粉雕玉琢,白嫩可爱。
聂君珩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光是想想,都觉得很美好呢……
……
自此以后,聂君珩对凌雪变得更加呵护,除了每日早朝,其余时间皆陪伴在她身边。
负责伺候凌雪的宫女嬷嬷们,也是事无巨细地照顾着。
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最是了解女子怀孕时的辛苦,特别是前三月,胎儿不稳,加上烧心反胃,极难吃下东西。
因此,嬷嬷们对此格外小心谨慎,体贴入微,每次让御膳房准备膳食时,总要先问问凌雪的口味,看她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说来也奇怪,别的女子怀孕,不是吐得死去活来,便是浑身难受,吃不下半点东西。
可到了凌雪这里,这些不适的症状皆不存在。眼看这月份渐渐大了起来,她是睡也睡得好,吃也吃得香,这肚中的胎儿不但胎相稳定,她的气色更是一日更比一日好……
宫女嬷嬷们都觉得十分庆幸,私下里都在议论:“咱们这位娘娘真是天生好命,未免太好伺候了些……”
“不过,王上怎么看上去瘦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
一宫女接话道:“是啊,御膳房每日给王上准备的东西,也没见他吃多少,好像总是不合胃口呢。”
“前段时间,听说御膳房还做坏了东西,王上吃后,吐得厉害。说来也怪,王上竟也没责罚御膳房里的任何人。”
听到这,便有人猜测道:“兴许是娘娘有喜,王上高兴,便没再追究。”
“既然高兴,为何王上吃不下东西呢?奴婢都见他吐了好几次了……”
另一宫女当即感叹道:“不过话说回来,王上脾气好像变好了呢……”
御书房内。
聂君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为他诊脉的老太医,道:“孤到底是患了什么病?这几日总是烧心反胃,吃不下任何东西。”
其实,这种症状第一次出现时,他便唤了御医前来替他诊治,可御医也找不出任何缘由。
为了尽快找出病因,不让凌雪担心,他只好派人将告老还乡的老太医“请”了回来。
老太医反复探了探他的脉象,沉思良久,疑惑地道:“王上身体并无大碍,下官也琢磨不出缘由……”
话音刚落,一股恶心感又涌了上来,聂君珩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冷声道:“既然无碍,孤为何总是感觉到恶心想吐?”
面对天子威严,老太医顿时只觉得汗流浃背,他想了又想,猛然想起曾经在一本医术古籍上看到过一则记载,当下便有了结论。
他猛拍一记脑门,恍然大悟道:“下官明白了。”
“王上这是害喜了……”
聂君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说什么?”
老太医赶紧解释道:“王上息怒,下官这也是有据可依。”
“下官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书中便有此记载,夫妻若是太过恩爱,心意相通,便会出现女子受孕,男子害喜的迹象,不过,这种迹象百年难得一遇,下官也只在书中见过。”
“王上不妨也想想,您这病症是何时出现的?女子一般会在怀孕一个月后开始害喜,若下官猜得不错,王上的症状应当也是在娘娘怀孕一个月后才开始出现的。”
闻言,聂君珩眉头渐渐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