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有点令人汗颜,陈子笺在之前对这些邪术真的一窍不通。幸好今天有老道士和司方浩仁紧急补课、出谋划策,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些术法有这么多的限制。
“看样子,那个幕后黑手搞砸了一连串的事情之后,现在不得不继续冒险出招补漏了,这说明他可能已经到了一个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输的境地。”
“不过,假如那只老虎真的在暗中协助幕后黑手,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它才是想得到那山河玉玺的主谋,操控僵尸的幕后黑手只是它用来对付仇家的伥鬼?”
陈子笺想不明白,反正今晚他得必须进行炼化实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只僵尸在城内肆意妄为。
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这只看似拥有灵智的僵尸四处土遁游荡着,居然出现在了鲁哥儿的家宅附近。
就在这只僵尸想要继续土遁进门的时候,它居然原地起跳,在黑暗无人的街道上做出了诡异又滑稽的平地摔。
这画面让陈子笺都当场一愣,这分明是僵尸的土遁失败,犯了超低级的失误。
只见这僵尸在起跳之后,直接摔到了砖头上,虽然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但很明显这次土遁并不是由它自己掌控的,更加坐实了山君后裔在暗中协助僵尸的推测。
接连失败几次后,那僵尸竟然开始传音入密:“你这是在干什么?你难道不想复仇了吗?如果现在放弃的话,那山河玉玺就永远得不到了,而那陈家女人的命你也收不走。我可是看在山君交情的份儿上才好心帮你的,你不要不识抬举!”
嚯?这是突然起了内讧,操纵僵尸的幕后黑手开始和那只老虎讨价还价了?
奈何监视他们的是陈子笺,这传音入密虽然可以改变声波和频率,使得普通人无法听到,但对于神识窥视而言,这些加密手段几乎和大声密谋一样显而易见、毫无用处。
那只老虎似乎状态不太对劲,传音回应得也很简短:“我借给你灵力,可你却屡次失手,要是期限之内你无法完成这件事……”
那僵尸惺惺作态,就像打电话的人一样不自觉地做出了表情动作:“何必这么伤感情呢?等到事成之后,你就能报仇成功,拿回山河玉玺。至于我,也能够因此了却因果,不再受到当年的孽债束缚。”
虽然那黑气僵尸是一副说和圆场的语气,但他那凶光毕露的表情,明显不是惧怕那只老虎翻脸报复,如此虚与委蛇似乎只是想利用对方:
“算了,谁叫我和山君有交情呢,事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件事还是我操纵僵尸自己来做,你先确认山河玉玺的位置再说。”
说罢,那只被黑气笼罩的僵尸停止了传音。他试探性地推动大门,却发现鲁哥儿早已经用阴阳木材将家宅加固,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只见这只僵尸主动背靠在墙上,它聚集阴气和尸气,使得墙壁迅速冒出斑驳腐烂的痕迹。很明显,那阴阳木材的加固效果并不足以抵挡阴气的侵蚀,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僵尸破坏。
鲁哥儿同样被门外诡异的动静所惊醒,察觉到了墙壁和大门的变化。
另一边,陈冬理今日心魇复发,主动出门走了一遭,回来之后是心力心气皆已耗尽。他只好借酒浇愁,希望在头昏脑胀的醉酒之中能够迷迷糊糊地睡去。
而陈子笺选择陈冬理的记忆,将他记忆中温暖明亮过的经历画面炼化而出,并将陈冬理为炼化记忆、施展术法的基础原型,使得他在醉生梦死之间听到母亲的声音:
“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假如你有改变过去的能力,假设你有拯救他人的力量,你能否抓住这一线生机,在噩梦深处寻得真正的解脱……”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像我娘!”
陈冬理额头紧箍震颤,竟然出现紧箍一边渗血,一边散发出微光的诡异模样。
陈子笺使用过去的记忆“覆盖”掉陈冬理痛苦挣扎的现实,使得他能短暂地从现实之中解脱出来,去情不自禁地思考假如存在神迹的可能性。
而人族的大脑是如此习惯于服从指令,以至于陈子笺没有过多地进行引导,陈冬理就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沉溺梦境、逃避现实的做法。
在梦中,陈冬理对自己的认知仿佛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形象。他们一家三口和睦相处,既没有心生间隙,也未曾经历生离死别。
那些无忧无虑的白昼仿佛凝为隽永,在梦境之中熠熠生辉,这些美好的回忆让他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内心的脆弱和恐惧,不必再伪装成坚强、理智和成熟的形象,也不必孤独地面对黑暗中的目光和尖叫。
在梦中,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大笑开怀,不用担心惊扰到他人。
在梦中,他可以尽情放声大哭,因为父母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提供安慰和保护。
在梦中,他能够短暂地挣脱紧箍,恢复了这心魇绝症降临之前的真我模样。
陈子笺将记忆双重炼化,使得这份记忆之中的阳光被接引指向现实世界。
在黑夜的笼罩之下,鲁家小院内恐怖的景象不断上演——僵尸腐蚀墙壁,破门而入,今夜将要被血祭的就是他们一家人。
就在鲁哥儿亡魂大冒,拿起伐木斧头要和僵尸拼命的时候,那片无忧无虑的阳光突然刺入在这昏暗狭小的天地,使得毫无防备的黑气僵尸顿时浑身冒火、悲鸣惨叫。
“这、这是什么情况……”鲁哥儿原本都准备拼死掩护家人逃跑了,可那僵尸在阳光的照射下扭曲挣扎,身上不断涌出的黑气也被阳光所净化,他一时之间居然拿着斧头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对,那是什么动静,我是、我是陈冬理!”
梦境之中的陈冬理,额头忽然浮现出紧箍的模样,他的身体在不可思议的飞速成长,孩童的衣服勒得他浑身难受,以至于他的意识当场清醒,直接挣脱了梦境。
“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这到底是……”
陈冬理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有如本能呼唤、心灵觉醒一般爬上了屋顶。
尽管陈丰县的阴气汹涌浸泡全城,仿佛寒冬般刺骨,但他依然看到了那道记忆深处抹去的阳光,在某个不起眼的民宅上空悠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