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七又看了看,这家堂屋空空,并无摆设灵堂,老叔也猜到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死在外边了,被贼寇杀了!尸身都找不到啦!”
这人旁边的一个老妇一看就是个话痨,见有生人问事儿,就凑了过来,“陆娘子苦啊!才二十五,就要守寡啊!他男人啊就是个化汤汉,不好好做事,好赌!天天跟着那些个狗友在外面晃荡!”
这老妇哇啦哇啦又说了一大堆,王重七也算是听明白了里面的大概情况,这人家姓陆,男主名陆富贵,好吃好赌,前几日不知道听谁说的海边来了大船,可以搞东西去卖了赚大钱,结果把命给送了,回来的人说,尸身都被倭寇扔海里去了。
这混蛋对老婆不好,喝了酒还会动手打她,死就死吧,但他外面还欠了不少债,下午就有县里的人来要钱。一家就剩下一个小寡妇了,又没有子嗣,以后日子可咋过?
又是倭寇,王重七心中隐隐燃烧起怒火。
孙九五推了推王重七,两人互相对视,王重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掏了一两银子出来递给了孙九五。
孙九五上前,将银子放在了石案上,众人立刻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那陆娘子也抬起头来,她眼睛红肿,面露悲情,看着一个陌生人赠与的银子,有些发愣。
孙九五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我是隔壁新搬来的,这..这..!”
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将目光投向了王重七。
“邻里的各位长辈!”王重七作了一个揖,“我和我哥是刚搬来的!哎,听闻陆娘子家突遭变故,让人难过!其他的我们也帮衬不了,只能给点微薄的钱财以表心意!”
出手就是一两,实在是个大数字了,这相当于普工人半个月工资给出去了。一群人见了也不吭声,说实在的,安慰一千句还真不如给点钱来得实惠。
素昧平生,哪能收人家这么多钱,陆娘子拿起银子,又递了过来,“多谢二位,你们有心助我,心意我领了,但这钱...”
“用钱的地方还多呢!你就收下吧!”孙九五有些着急,连忙往后退了退!
那陆娘子眼泪刷地又下来了,正如眼前这位恩人所言,这往后的日子,花钱的地方多呢,男人又欠了那么多的债,自己一个女人,撑起这个家真的好难。
王重七和孙九五看着她落泪,心有不忍,又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就连忙借故,抽身离开了陆家。
“这陆娘子真是可怜!”孙九五道,“哎,就见不着这些!”
“她这么年轻,应该再嫁人,之前够苦了,总不能守一辈子寡吧!”
孙九五听了微微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笑,“你说得是不错,但是嫁人哪有那么容易!从一而终是一个女人的本分,寡妇守节被公众称道,寡妇改嫁成了奇耻大辱。陆娘子再嫁,周边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了!”
王重七摇了摇头,“真是荒谬,陋习!简直就是吃人!五哥认为这合理吗?”
“认同也好,不认同也好,现在就这个样子!守节,那衙门都会来旌表门闾,还能除免本家差役!”
“简直没有人性!”王重七内心愤愤不平,古代的女人真是可怜,一个女人,死了男人,又不能改嫁,经济上困难不说,还可能受到一些混混的骚扰,不然怎么会有“寡妇门前是非多”的古话,这陆娘子才二十多岁,未来四五十年,她怎么过?野蛮的贞洁观真是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