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日渐消褪,我的时间所剩不多了。眼睛逐渐模糊,耳朵已经接近半聋。师弟说我们快要死了,我原先不信,现在心里却有些慌了……眼睛模糊了也要写日记,这掌事还真是坚持啊。”
柳汜干脆直接跳到了最后几页:
“最近的异象似乎变得凶狠起来,今天的地火尤为如此,将地火引开后,我的身体一下子就仿佛变成空心的了,我知道,这是因为我体内原本血铜女神的力量被耗光了。这就是最后了。”
“什么意思,血铜女神?这不是失铜宗的玩意吗?”
柳汜感觉一阵奇怪,她叫来诸命药,将笔记摊开,两个人一起看了下去。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提笔了,我想要将我的事记载下来。离开失铜宗后,我来到了这里,三十一年间,我重新做人。我再未杀过一人,再未向血铜女神索要新的力量。我想,之前堆积的老底够我用至少两三百年了,但那只不过是我在异想天开。”
“力量终归到了头。”
“我想要存宁镇免受异象滋扰,有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是在自我感动,因为大多时候,异象都对镇民无害,顶多改变一些地形,但是这一次的地火不一样,它开始烧死人了。引开它,耗废了我毕生功力,但却完全值的,它让我所做的一切,终于有了意义!”
“不会再有人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我最大的遗憾,只有我的那些徒弟,他们全都平庸无奇,没有一个有一战之力。因为行为良善,他们学习失铜功法要么失败,要么进度缓慢,这其实也是意料之中,我只会这些,只能教他们这些。”
“有件事我还是要未自己辨解,每次引开异象,我都会精疲力尽,颓废一两个月,所以这么多年来,许多事情不是我不想管,是实在是没精力去管。”
“如果还有人能看到这本笔记,希望能为我说说话,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三十年来的隐瞒。”
“宁息绝笔。”
字是深蓝色的,看起来就像掌事的血。
柳汜读得满脸稀奇:“真是个奇人,他原来是个失铜宗的坏蛋,隐藏得挺深啊!”
诸命药勉强跟着笑了一下,看起来却十分僵硬。
“咚”一声响,屋外传来奇怪的动静,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柳汜转过头,只见吴映浊摔倒趴在屋外石头路上,衣摆已被溪水打湿,头发也不知道是流汗还是碰到了水,湿着贴在脸边。
他看起来随时都要晕过去:“你们念的是什么?”
难为他脚上有伤,还一路坚持跟了过来。柳汜走出木屋:“念的是你师父的笔记。”
吴映浊挣扎着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柳汜直接将笔记交给了他:
“瞧瞧吧,我们可没骗你。这么悲惨的心理活动,我可写不出来,如假包换就是尊师的亲迹。”
吴映浊手虚拿着笔记,瞪大眼睛,似乎受了莫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已愣住。
他颤巍巍走进木屋,身体突然抖了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师父的血,是蓝色的,是不是就是因为练了失铜宗的功法,才会变成这样?”吴映浊磕磕巴巴说了起来。
柳汜难得认真地回答:“不好说,我之前杀过三个失铜宗的坏蛋,他们的血都很普通。你师父也有可能是因为功力耗尽,身体变异,才会变成这样。”
因为功力耗尽,各属性降到最低,所以掌事的等级才会只有1。
吴映浊脸色突然泛起潮红,语气激昂:
“失铜宗,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时日,没想到师父就是失铜宗出来的,他为什么要瞒住我们!我们学了这么久的功法,根本就是邪教的功法,难怪这么久,实力一直涨不上去,原来是方法不对!”
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突然止住嘴,扭扭捏捏地站到一边:“你们搜下小屋里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吧。存宁镇之后没人管了,大家就此各过各的吧,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柳汜狐疑地打量着他,觉得不太对劲。
她搜了一圈小屋,没什么发现,故意先叫诸命药出屋,自己则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她的眼角余光只看见吴映浊猛然趴俯到地上,眼神直愣,双手捧着掌事的胳膊,轻声嘟囔:“失铜宗的人是怎么修练功法的,是要这样吗?”
吴映浊张开了嘴。
“好歹赚点经验值吧。”
果然吴映浊要搞事了!柳汜先是瞅了眼诸命药,脚步飞快一扭,跳到吴映浊身边,拔出短剑,利索地钻刺向其后背!
“哧!”
“获得经验值。”
血从吴映浊的背流出,和地上原有的蓝血杂糅混在了一起。
诸命药听到身后的动静,骤然转过身,看了眼吴映浊的位置和动作,就已明白发生了什么:
“真恶心……”
柳汜将短剑拔出,好奇地看着诸命药:“戒律没问题吗,阿诸你不难受吗?”
诸命药摇了摇头:“没这里给我的感觉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