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间,此子对答如流,且已然点出了兖州当下面临的困境和未来的发展出路。
虽然并没有指出造成兖州当下困境的根源,但在荀彧看来,陈聪小小年纪便有此番见解,实属不易!
毕竟,天下大事,能窥探其根源的人只是少数。
更何况,此子同他一样本就是世家大族、高门大户之后。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处棋局中的人谁又能想到造成满盘皆输的原因最终会出在自己身上呢?
就算发现症结所在,恐怕也会因为内外各种压力,装聋作哑,直到最后沉默不语。
因为,世家大族不是一言堂,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声音而改变,他们只会从大族的核心利益出发。
对于这点,没有人比荀彧的感触更深。
所以,在陈聪说出这一番见解后,他才会不住地去夸赞。
“荀叔谬赞冲了,以上不过是冲的一番拙见,冲只盼曹公和荀叔听后莫要笑话小子。否则,小子唯有弃爵夺门而出了……”陈聪看着二人,笑着道。
“哎!”
“你荀叔他怎么会笑话你呢,他今天要是敢笑话你,我第一个不答应。”曹操放下手中酒杯,一甩宽大的袖袍,语气斩钉截铁,脸上的神情极为认真。
荀彧在一旁听到曹操所言,再加上其看到曹操脸上的表情,心中顿起了玩心。
他双指抚着酒杯光滑的杯面,看着曹操,笑吟吟道:“不知孟德准备怎么个不答应法,莫非孟德可是要与我荀某人拼酒乎?”
“玩笑话,玩笑话,文若你怎么还当真了,拼酒吾可不与你拼,论饮酒,吾自问不是你的对手。”曹操闻言,嘴角挂上一丝苦笑,连忙摆手拒绝,“文若你莫不是当吾不知道,你们颍川子弟酒量是出了名的好么……”
“就拿这小子来说,他还没行冠礼,吾今天温的这一壶酒他便能喝去半瓶。”曹操手指正在斟酒的陈聪说道,仿佛他就是眼下佐证自己方才言辞的最有力证据。“若是与你拼酒,你叔侄二人轮番上阵,吾今日不得让人抬着进内堂。”
曹操话音刚落,荀彧、陈聪二人不约而同的相向而视,当二人各自转过头去,皆心有灵犀的捧腹大笑。
“原来曹老板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陈聪一边笑,一边心里想。“眼前的曹老板真的是当初口中说出,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那个枭雄吗?”
眼看曹操脸色渐渐涨红,陈聪止住笑声,而荀彧看着曹操,一脸认真道:“孟德,你该好好练练酒量了。”
“此番看到子冲,我倒想起在颍川的另一位故交好友,此人虽出身寒门,但其才学却胜我百倍千倍。”听到这里,曹操两眼放光,忙问荀彧道:“文若,不知你这位好友现在何处,若其人仍在颍川,你何不修书一封,请他入兖州,吾愿聘他为幕僚,待座上宾!”
荀彧听后微微摇头,含蓄道:“我去岁回乡探亲之际,‘他’仍在颍川郡中,我亦曾驱车前去拜访,邀请他同出颍川,只不过被其拒绝了。”
“目下,已过去半年有余,州城附近黄巾盗匪作乱不断,我许久未曾回乡。如今,这位好友的下落,我目前并不清楚。”
“可惜了……”曹操叹息一声,双目中的期待逐渐被失落所取代。
“明公不必惋惜,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之。”察觉到曹操脸上的失落,荀彧则出言安慰道。
曹操当然能听出荀彧这是在安慰他,当下他听后只是点点头。
心里却是感慨不断,“能被文若如此夸赞之人,是何等大才!若是吾能得此人辅佐,加之程仲德,荀文若,吾何愁霸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