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弃疾滴溜着大眼睛望着北方，他只有六岁，还不是很懂爷爷口中的故都是什么，家乡是什么。

他只知道那是爷爷看到就会哭的地方，而爷爷一哭，他心里也难过。

他踮起脚尖，伸出小手：“爷爷不哭…爷爷不哭…”

辛赞举起袖子擦了擦泪，笑着说：“爷爷没哭，是这山顶上的风太大。”

看着辛赞斑白的鬓发，熟知历史的苏平川心中不免一阵唏嘘感慨。

北国沦陷已经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里辛赞一直卑躬屈膝，给敌人做官。

二十载春秋，他不知道多少次遥望北方，思念着那再也回不到的故乡。

辛赞心中所积压的悲愤和不甘，苏平川无法想象。

他上前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背。

“老先生，时候不早了……”

辛赞点点头，再次看了一眼这万里河山，转身牵着小弃疾下山，留下重重一声叹息。

三人行至半山腰，小弃疾便吵着说累了。

“爷爷！我要您背我！”

辛赞：……

他心想就凭这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就算把这小祖宗给背下山，明天自己可能就要被埋在这了。

于是他带着一丝求助的看向苏平川。

苏平川：……

苏平川说好吧，谁让自己是仙人呢。

于是屈膝，将小弃疾给背到背上。

约莫又走了半晌，小弃疾便靠着苏平川的背沉沉睡去，口水淌了他满背。

见孙儿熟睡，辛赞开口朝苏平川问道：“仙人，老夫有一事相问….”

“仙人莫不是此间人？”

苏平川点点头说：“本仙当然不是人间之人。”

辛赞摇摇头：“仙人怕是也不来自于仙界。”

苏平川看着辛赞回答道：“仙人不是来自仙界，又能来自何处？”

心中不免有些心虚。

“老夫也只是胡乱猜想……”

辛赞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脚下的山路说：“仙人怕是来自于后世。”

辛赞猛然抬头，看向苏平川，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苏平川心中所想。

苏平川心中一惊，心想这老头怎么看出自己来自于后世？！

他咳咳两声，问道：“老先生何出此言？”

辛赞背手，抬头看天：“先生言行举止大方得体，可老夫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

“方才明白，先生少了一股脱尘的仙气。”

“仙人岂会关心人间百姓？又岂会看得上人间帝王。”

辛赞指指小弃疾。

“更不会将人间的黄毛小儿背在背上，任其流涎。”

“先生词中所说的那个成吉思汗，应该是后世哪个草原部落的酋长吧？”

“所送的陀螺，也是后世之物吧？”

苏平川一愣，心想这老头好缜密的心思。

事到如今，隐瞒已经不可能了。

苏平川淡然的点点头。

“老先生说的没错，晚辈来自于一千多年后的华夏。”

“一千多年后？”

辛赞轻抚长须，叹息一声道：“一千多年后…..那时我大宋已经不在了吧？”

苏平川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眼前的老人还能不能经得起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