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的攀岩运动员不同，或者说，他这压根就不算攀岩，裴景林双手负在身后，一袭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就这样完全垂直于山壁，仅仅双脚触及岩石，以超越猕猴的速度朝着山巅飞奔。

“哦——”

月光下，裴景林的喊声传得老远。

夜风迎面，吹的他发丝飘扬，从未体验过的畅快之感油然而生。

仰面望着山巅，大地在身后快速远去。

曾经就算是身为大宗师的他，哪怕以内力施展轻功纵跃，也需要合适的着力点。

人毕竟是人，不是鸟，地心引力的束缚是一条牢不可破的枷锁。

可现在，他却已然游走在了这条枷锁似有似无的边缘。

没有着力点，完全凭借着体内真气的流动，将自身牢牢吸附在垂直的岩壁上。

一百米，两百米……五百米。

地面的景物已经缩小到蚂蚁般的大小，头顶是苍穹，脚下是大地。

而他裴景林，就游离在这二者之中。

此方之间，可称逍遥呼？

自是可以。

除了人类终极的梦想，如那飞鸟般自由翱翔于天地，此刻的裴景林已经算是最不受地心引力束缚的人了。

他眼中微光闪烁：

“飞翔……”

“说不定，我还能走在时代最前方？”

咚——

岩壁被裴景林一脚踏破，他借力稳住身形，抬起头约莫估算了下距离。

“这里差不多八百米的样子，半山腰吗？”

刚才过于亢奋，让裴景林完全忘记了保持体力的念头，此刻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见底。

将手轻易插入岩壁，就这样他又从北坡转移到了开垦了登山路的南坡。

最后扫了眼上面剩余的山壁，感受着刚才自己的真气储备量，裴景林嘴角含笑：

“看来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希望下回，我就能够一次登顶。”

言罢。

他纵身跃上树梢，轻功施展朝着山顶疾驰而去。

……

月色浓郁似水。

凉亭内，裴景林席地而坐，缕缕月光好似丝绸锦缎披在他身上。

其体内还没怎么恢复的真气，竟然有些蠢蠢欲动。

“果然如此。”

心中的猜测被确定，裴景林没有丝毫迟疑。

现在他恰好用尽了体内真气，正是借助月光之力修行的时机。

月华笼罩全身，相比于刚才在院内时，真气的活跃度明显高出不少。

对于大宗师之后的路，裴景林此刻还没有具体的规划，毫无参考下只能盲人抹黑。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武道修行先皮肉，再筋骨，最后是内脏，当将体魄锻为一体后，便是引导呼吸之法和观想之术，修出内劲。

大宗师强大便来自于此。

而既然现在内劲凝练成了更强大的真气，而此刻真气还远远没有到圆满的地步。

凝练真气，让其充盈全身必然是不会出错的。

呼——

沉稳的呼吸声在凉亭内回荡，地面上的枯叶微微波动。

裴景林周身的月华已然化作纱衣模样，将他彻底包裹。

搬运。

如同曾经修行内劲一样，裴景林不断调动自己的真气，在保持和月光共鸣的同时，让其不断于四肢百骸内运动。

流淌的过程中，真气的力量慢慢渗入血肉筋膜，裴景林发现，原本早在成就大宗师后停滞不前的肉身，居然又开始了壮大。

他心中欣喜愈盛。

更专心于同月光的共鸣，真气淬炼体魄的消耗又被他逐渐回复。

渐渐的，体魄和真气开始并肩前行。

修行不知岁。

直到真气的恢复突然断崖式下跌，那股奇妙的共鸣感消失后。

裴景林才恍然睁开双目，东方天际，初升的大日已然撕破夜色。

他缓缓起身，看向凉亭外五六米开外的柏树，体内真气沉入丹田。

仅仅只是鼓动肺腑，以纯粹的肉体之力张口轻吐。

如剑白气陡然激射，撞击在柏树上竟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枝叶摇晃，原本没有丝毫松动迹象的碧叶，居然在裴景林一口白气的席卷下飘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