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疯狂’。龙有三种面貌，其中‘疯狂’代表的是它褪去一切伪装之后最原始本能的挣扎。

“——所以，如果‘疯狂’也露脸了的话，那一定才是它真正的脸。”

格雷淡淡道：“所以，我让‘悔恨’退场了……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看看‘疯狂’的脸吧——真正的脸。”

在格雷说话之间，遍地的斑驳血肉已经开始如蒸发一般开始快速消失，化作灰，散作雾，烟消云散。

在黑暗的背景上，开始伸出来无数只手。

一只手，十只手，百只手，动作轻柔点点如同落雨地出现。很快，其中更不只是有手，而是出现了腿，足，肘……

转眼，夜色已经已经全然被一道密密麻麻的肉幕所取代。在这这道肉幕上，畸形的人体部位相互挤压着，涌出仿佛起伏的浪潮。

约书亚望向这道波涌的肉幕，开始颤抖嘴唇，颤抖眼球。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过这样的噩梦，似乎见过眼前这一幕。

格雷却下令道：“抬头。”

于是约书亚本能听从，抬头望向上方。

——在无数手足构成的肉幕向上延伸，最后簇拥着的天穹，是一张巨大的脸。

那是一张与之前的“悔恨”完全不同的脸，是涌动的肉墙上唯一不动的部件，明明未睁眼，却仿佛凝视着格雷与约书亚。

人体的大群蠢蠢欲动，似乎将要开始朝向这边奔涌。

巨大的脸也突然张开牙齿，吐出一句话来：“……我的名字……”

约书亚望着那张脸，自己的脸色彻底惨白，牙齿打架。

“好了，滚吧。”而格雷则再次抬起手来，张开手指，远远伸向指向天上那张脸，闭目沉思，“神剑·赫洛斯·优琪的追忆。”

他虚空一抓。

十字光辉。

一道形态迷你的十字光辉突然出现在了那张怪脸上。

五道，十道，十五道微型的十字光辉，突然紧跟着出现在了那构成肉墙的无数人体部位之上。

转瞬之间，光辉璀璨爆发。

无数十字形的闪光无可阻挡，密密麻麻地疯狂闪烁了起来。

约书亚骤然失明。

片刻之后，闪烁便停止了。

十字光辉平息了，黑暗再临，恢复虚无的黑暗。

没有手，没有躯体的大群。

黑暗之中，现在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格雷收回手。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约书亚，淡淡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约书亚继续凝视着已经空无一物的黑暗，表情如同梦幻。

“那张脸……”他梦呓一般地说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