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康生说我们晦气,运气差,所以总是遇人不淑。”
“你听他那屁话?”晓棠眼里没了泪,变得有些泼辣,“他运气还不如我们呢,晦气的人,当然会遇到晦气的人。你忘了,就是他当初把我搞失业。”
“你说得对。”翎上真心认同,“他也不咋地,但是他吉他弹得不错。”
“切,”晓棠冷冷一笑,“再不错,也混不下去,当年勇哪有手里饭来的好。”
孟晓棠已经对生活全无幻想,现在想问题全以事实情况考量。
翎上打量晓棠的冷漠,继续说,“老家的房子正式被抵押,已经在走流程了。”
晓棠愣了下,苦笑出来,黑暗里的美貌有几分鬼魅气质,“我们没家了?”
“你本来也没怎么住过老房,是我没有家了。”孔翎上为此寻死过一次,现在表现的非常淡定。
“我小时候很喜欢跟奶奶睡,或许是不常见面的缘故,每次回去,她都喜欢搂着我,对我百依百顺,遇到点事,我就喜欢往她身边蹭。”那是晓棠少有的幸福来源。
姐妹二人齐齐叹口气。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晓棠看向翎上,翎上也在认真的看向她。
姐妹俩的手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她们注视着这平凡的黑夜。
“我们在一起,也算是家,以后,豆豆还回来,我们仨一起过,不分开。”孔翎上平静的说,“他淘气,我就打他的屁股。”
孟晓棠无声的笑笑,“你下手轻一点,那是我最宝贝的儿子。”
“比豪哥的财产还宝贵?”翎上不合时宜的打趣。
晓棠当即翻白眼,“那是当然,现在谁都没有我儿子重要!”
翎上笑了一会,笑容又渐渐失去,“我没工作,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生活。”
孟晓棠认真提议。
“你就没想过,你可以去唱歌?”
“我?”翎上指指自己。
孟晓棠指指前方街头歌手那里寥寥几人在围观,“至少在我心里,你比他更适合做歌手。”
“我真的行吗?”
先前蔡康生也提议过,可是孔翎上认为自己完全没机会。
现在晓棠这么一说,似乎比蔡康生更有说服力。
晓棠微微歪头,“你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不行,捯饬捯饬,换个精神状态,我支持你试试看。”
孔翎上眼神微微的闪烁,夜色下,她对这份工作心动了。
“你想想看,现在你手不能做重活,很多工作做不下去,用嗓子赚钱,或许是新生?”
孟晓棠的鼓励在翎上的心底种下了种子。
“新生”二字让她憧憬。
人是希望的动物,若没希望,迟早会凋零死去。
孟晓棠很快把东西搬回了杨宁家,郊区的房子转租了出去。
仅仅一月之间,她的搬家费就花了双份,让人肉疼。
孔翎上在孟晓棠的持续劝说之下,决定去蔡康生工作的夜场试试驻场,
主管看她没经验,薪资给的很低,但是再低也比颗粒无收强,哪怕一点点钱,也能救赎翎上坍塌的生活信念。
就是乌烟瘴气的环境,让她喜欢不起来,但翎上却在驻场的第一晚,便得到了不菲的小费打赏。
这倒让人欣喜,隐隐有前途无量的错觉。
夜场氛围杂乱,总有醉酒客人胡言乱语,挑衅孔翎上,随手把百元大钞扔在她脸上,要做土财主点歌,在行动上时刻凌迟着孔翎上本来就不多的自尊心。
可是为了钱,房租,还有日后豆豆可能需要的生活费,翎上不得不把怒气咽回去,蹲下身把钱捡起来,再强撑冷静的问客人,您要听什么歌?
生活磨练人,可以让桀骜的人低下头。
不过更过分的事情还在发生,有心情不好的买醉者把痰吐在翎上衣服上,还指着她的鼻子,当做怨气发泄对象,破口大骂。
要不是有蔡康生几次拦着,她怕要再生事端,殴打客人。
还好几次都忍住了。
但蔡康生不可能永远待在她身边,孔翎上知道自己一定会有控制不住的那一天。
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收入有些潜力的工作,
晓棠打算要孔翎上去心里诊所看看,就是杨宁先前去的那家,
“我需要的不是心理医生!”翎上在夜店受了委屈,回家后会把不少怨气发泄在妹妹头上,“我需要的是作为人的尊严!”
她大半夜不睡觉,坐在晓棠的床头边,自怨自艾,“他们欺负到我头上了,在我身上吐痰,毫无缘故的骂我!我还得忍?你竟然觉得这是我身体里的暴力基因作祟?孟晓棠!你到底懂不懂我?!”
孟晓棠哈欠连天,对孔翎上下夜班回来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吐槽的行径忍无可忍,但她还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抚孔翎上脆弱的心态,
“蔡康生挨过骂没?”她没精打采的问,打开了床头小灯,看着孔翎上那张暴怒的脸。
翎上愣了下,“当然,那些酒鬼哪里分得清楚我们,找到人就骂。”
“那他动手打人了吗,张嘴骂过吗?”
孔翎上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蔡康生都没打人,一直忍耐着,那你孔翎上为什么不能忍?
我看你就是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