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圣君和方文一看着眼前的肉串正在架子上滋滋冒油,香气顺着顶上的气流运动着。方文一手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显得非常引人注目,张圣君没有说话一直在拨弄着铁签,坐在这里半天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主要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是方文一不是有回应的手段吗?怎么现在拿不出来了呢?
面对张圣君一脸苦相,他准备好的话被卡在喉咙里想进想退都不容易,有些话是很难说出口的,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朋友,这是一桩难事,生怕哪句话说错就会失去眼前的这个人。
直到肉串发出叫喊半天,张圣君拿起一串递给方文一后才开口说话,“退了也好,事情也少了些。”
方文一看着他递给自己烤串,脸上才不得不挤出笑容接了过去,但还是略带自责地回应了一句,“你不生我气?”
张圣君吞了下口水,刚考好的拿起鸡翅悬在自己手上半天也没放到嘴边,“最开始还是有些生气的,毕竟大家一块打了挺久的,你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但等看到你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估计大家都是这样,你做事情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强求你必须留下。”
方文一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他做不到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自己离开,望着他们的眼神走出自己熟悉的训练馆,“很抱歉,我不是那种真心热爱的人。”
他摇了摇头,一边用筷子将铁签上的鸡翅夹了下来,一边嘴里自然的吐露了心声,“真心热爱有个屁用,真心热爱你也走不出这个限制。我喜欢可我做不了职业球员,做不了在场上的明星。但只因为我喜欢,我才坚持到现在!”
方文一心里很羞愧,他何尝没有曾经梦想过自己可以尽情展示能力,像一只精灵一样在这片场地灵动舞跃,何尝没有被集锦里那些动作和欢呼声所感染,所心旷神怡,心中怎么可能没有那份热忱的冲动呢?
司铭教会了他打篮球,可践行到今天为学院争得荣誉,为团队力挽狂澜的是他自己,他何尝不明白自己现在很有能力,但你哪次见过他的心真正屹立于那片旷野?
你没有,可你也看不出他的那颗心也在渐渐地消失。
看到曾经如何意气风发的曾宇学长如今也像漂泊在人群中的无名之人时,自己其实更加明确了一件事,他走这个路不会有任何益处,他需要强大,需要可以保护身边的力量,而不是那绚烂的目光和欢呼,因为那只会让自己深陷于某个叫做自我感觉良好的旋涡。
母亲已经走了,望着那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看着母亲就那样躺在天堂和现实的边界处就像没有任何尊严的刍狗。在那个名为死亡的事物面前任何人都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去,因为他挽留不住。
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只是那句对不起,那会成为这个人心中一辈子的遗憾,没能送给母亲任何福报,自己枉为她最器重的儿子,她最爱的儿子。
方文一没能走出来吗?
其实不然,他走出来了,可又走进了另一个圈子,别离就是如此,没有所谓的真正走出来,如果有,那也是自己无限接近死亡的那一刹那,一切才都放下。
张圣君感觉到了彼此的关系不再像最一开始那般僵硬,他其实才发觉他没有必要僵硬,因为两个人本来就是朋友,“其实大家都理解,只是可惜你这份力量。”
方文一刻意在他吃鸡翅的时候就考上了牛板筋,随后特意给他放到一个盘子里,因为他知道这个东西他很爱吃,“如果没有参加比赛,我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成为朋友,我或许有些才能,但就像你说的我走不出这个圈子,但我起码认识了你。”
他欣然接受,随后脸上多出一份释然,“顾凯希望你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但这或许不是你应该做的吧,你有更想做的事情对吧。”
方文一正要开口,他举起杯子,“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只要还是朋友,那就没问题。”
方文一没有举起杯子,他反而摆起了架子,看着张圣君的脸,一脸自信的地询问着,“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圣君人傻眼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方文一的进攻路线,也完全没有设想过方文一会这样问。他不懂自己哪里出问题了。
在方文一的眼里,张圣君是不会这样做事的,他可是能在输了比赛还能说出下次再战的直接坦然,两个人关系很好,平日里彼此交心很融洽,他怎么会突然用这样别扭的举动方式对待自己呢?
他还是开口了,“那个秦淮柔的微信你可不可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