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求你,别再去冒险了好不好?”季美满眼泪光,“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了……我不想再经历那种痛苦了……”
亚纪眯着眼睛看着她,感觉心口像是被插了一把刀一样一阵刺痛。她做了个深呼吸,伸手拭去季美眼角的泪水,微微一笑:“别担心,我……答应你。”
…………
翌日,阳光依旧明媚。上午,毛利大叔载着小兰和园子来到医院,他们想再来确认一下,那个消失了几个月的宫野警官突然出现是不是一场梦。
“其实我掉进海里之后被夜钓的渔夫救起,后来我联系上警视厅的上司,得知攻击我的人是一个很危险的跨国犯罪团伙,于是上司联系了一直追查这个团伙的FBI,这几个月我一直躲在FBI那里……”亚纪见这几人来,直接把这几天编好的说辞胡诌了一通,最后还不忘神秘兮兮地请求他们不要对别人说。
“不过真是太好了,宫野警官真的还活着,而且并没有失忆。”小兰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之前那个脸上有伤还失忆的人是冒牌货对吧?看到她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幸好……”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其实我一直在你们身边啊……亚纪突然一瞬间就理解了柯南以工藤新一的身份给小兰打电话时的感受,这种满腹心事却说不出口的感觉何其相似。
正在小兰和园子喋喋不休地给亚纪讲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时,病房门轻轻打开了,真造龇牙咧嘴地挪进屋里,看见亚纪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他急忙挤出微笑,试图掩饰痛苦的表情。
“真造先生快坐。”小兰赶紧给真造让出一把椅子。她已经从柯南那里听说了亚纪前一天又遭到攻击、千钧一发之际真造英勇挡刀的事,此时见真造过来,突然有种想吃瓜的冲动。至于园子大小姐和毛利大叔,这种事一向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那个……”真造局促不安地看着亚纪有些灰暗的脸,“你……还好吧?我磨了胜一大哥一早上他才告诉我你的情况。我……”他吞吞吐吐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小兰和园子闻言一愣,对视一眼,发现双方同时挤出了豆豆眼。毛利大叔更直接,一巴掌拍在真造后脑勺:“什么叫不是故意的?难道你救了宫野警官之后居然后悔了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真造赶紧辩解,“我只是……我……我不是……”
“出去。”亚纪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颗炸弹砸在真造心头。吃瓜三人组更是当场懵比,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我叫你出去。”亚纪看着真造,抬手指了指病房门,“听不懂吗?”
“那个,宫野警官,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毛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我叫医生来……”
“抱歉,我累了。”亚纪垂下头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我想我需要睡一会儿。抱歉。”说罢,她慢慢躺下,把被子拉过头顶。
毛利看看把自己裹成一个蛹的亚纪,又看看一脸生无可恋的真造,顿感气愤,一把揪住真造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大喝一声:“臭小子,你是不是欺负宫野警官了?”
“我没……”真造被毛利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爸爸你别这样!真造先生还有伤……”小兰赶紧去拉毛利的胳膊。
“那宫野警官为什么生你的气?她可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毛利依然不依不饶,“老实交代!你该不会……”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眯起眼睛盯着真造的眼睛,恶狠狠地说,“你之前跟那位清水由利走得很近对吧?你该不会劈腿了吧?”
“爸爸你在说什么啊!”小兰差点被雷焦了,“真造先生不是那种人!快放开他吧!”
“一定是这样!”毛利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好啊你个臭小子,居然敢劈腿!宫野警官对你多好啊,你居然欺负她,你要不要脸啊你?!”
我没劈腿啊!之前明明是清水由利三番五次骚扰我啊!再说那个清水由利明明就是亚纪啊!我冤枉啊……真造欲哭无泪,视线一偏却发现亚纪正从被子下面探出头来默默地看着他,眼睛里居然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强压的笑意。
“你跟我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你!”毛利回头冲亚纪笑笑,拎着真造走出病房。小兰赶紧跟出去,生怕自己这个不着四六的爹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园子则很干脆地放声大笑,跟亚纪说了声“再见”便跟出去看热闹了。
病房门刚一关上,毛利就松开真造的衣领,把他扶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兰和园子看到这一幕,不禁一愣。小兰松了口气,园子则因为看不到好戏有些失望。
“抱歉啊真造先生,我是想……”毛利摸着后脑勺解释。
“我明白,毛利先生你是想缓和气氛。”真造苦笑。
“可是宫野警官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待真造先生?”小兰百思不解。
“她是怕我遇到危险。”真造叹了口气,“之前我小铃姐的事你们听说了吧?小铃姐就是跟亚纪在一块儿的时候受到危险人物的攻击才会……”
“原来如此。”小兰和园子互相看看,顿时一阵心酸。此前他们只是从新闻以及警方的通告里了解了小铃遇害的事,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
“我想,宫野警官需要时间调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毛利说,“真造先生,你该给她一些时间。”
“我明白。谢谢你,毛利先生。”真造微笑着点点头。他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位不着四六的大叔有些时候其实很细心。
…………
很快两天过去了,亚纪的精神越来越好,这直接导致她越来越急于知道伙伴们的现状。于是,天一黑,柯南和冲矢昴就在她的催促之下顶着满头黑线赶了过来。
“咱消停几天不行吗?”俩人见到亚纪的第一句话异口同声。
“告诉我情况怎么样了?”亚纪懒得跟他们废话,“琴酒和伏特加都招了些什么?”
“不得不说,阿拉克的药绝对是极品。”冲矢昴无奈地回答,“你那位星造叔叔从伟大邻国请来的催眠高手也是真强。”
“看来搞到不少情报?”亚纪逗他,“怎么样?能帮助你们找到boss的藏身之所吗?”
“那你要求有点高。”冲矢昴的嘴角抽动几下,“不过对于我们对付组织会有很大用处。我已经联系了一些有合作关系的执法机构,向他们共享部分情报。”
“这么说还是有所保留?”亚纪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啊,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勾心斗角。”
“没办法,工作需要。”冲矢昴摊手,“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但愿吧。”亚纪撇了撇嘴。
“还有,小罗同学说催眠的作用已经到极限了,所以她准备明天回国。”冲矢昴说。
“应该好好感谢她。”亚纪点点头,想了想又看向柯南,“你那边怎么样了?”
“需要时间。”柯南的情绪看起来不是很高,“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都是有可能的。”
“什么需要时间?”冲矢昴没听懂,“你们在密谋什么?就这还好意思说我勾心斗角?”
“工作需要。”亚纪翻着白眼怼他。
“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冲矢昴嘟囔了一句,又想到什么,“对了,清水由利已经醒了,医生说她不会有危险,慢慢休养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亚纪笑了,“看来我们还有机会好好较量一次。”
“你……”冲矢昴无语,“姑奶奶,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我现在已经没能力为对付组织做什么了,还不许我想点别的吗?”亚纪继续冲他翻白眼。
冲矢昴和柯南无奈地对视,除了苦笑别无他法。他们没有注意到,亚纪慢慢靠回枕头上,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落寞。
待到夜深人静,陪护的明美睡熟之后,亚纪悄悄摸出手机,溜进厕所拨了一个号码,捂着听筒说了半天。挂断电话,她走到床边望着窗外的满天繁星,脸上写满了伤感。
翌日清晨,医院陷入一片混乱。几十个医生护士和保安四处奔走,最终却一无所获。
宫野亚纪失踪了。
…………
未来是什么?
每个人现在或是曾经都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希望,希望自己可以变成喜欢的样子,可以遇见值得爱的人,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实话实说,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把握未来的方向呢?
我把视线从舷窗转回来,扫视着头等舱里的人们。前一排是一对年轻夫妻,此行是去度周年纪念日的。对面座位的两个德国老人是相识四十年的闺蜜,正在世界各地游山玩水。他们的前排则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紧簇的眉头、疲惫的表情,看来是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往来于各个国家的打工人。他们过着不同的生活,对未来也有着不同的理解,有的人充满向往,有的人,则已经麻木了。比如……我吗?
我又看看身边的女生,她是一个来自伟大邻国的学生,刚满二十一周岁,却是一个强如开挂的催眠高手。昨天夜里,我偷偷找星造叔叔要来了她的联系方式,并请求她帮我买一张去伟大邻国的机票。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当即买了一张她邻座的机票,并没有多问什么。之后,凌晨时分,她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医院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想她一定有疑惑,只是没有问出口。我很感激她没有问出口,因为我也未必能解答她的疑惑。
我再次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上次看到这样的风景是什么时候?大约是一年前,我治好腿从美国回国的时候?那时,我对未来还是有着无限希望和信心的,我相信我能配合我的伙伴们对抗组织,保护我在乎的亲人、朋友……现在再去回想当初对未来的设想,我忍不住摇头苦笑。简直太蠢、太幼稚了……
那么,对于现在的我,未来又是怎样呢?我已经不敢去想了,至少现在不敢去想。也许毛利先生说得对,我需要时间,很长一段时间。这也许就是我选择开启这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最大的原因吧?
我拿出手机,打开邮箱,看到不久前收到的邮件。那是一位我两年前去美国治腿时偶然认识的前辈,我出发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她,希望能得到她的建议。她的回复很爽快,看来我下飞机后有去处了。
飞机在伟大邻国落地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小罗同学帮我借了一架轮椅,我酸痛的右腿因此免于受到人流的挤压。进入停车场,我一眼就认出那道颀长的身影。两年不见,前辈依然很漂亮,眼神依然犀利。她也认出了我,将我扶上她的雅阁。
“抱歉,我知道我有些唐突……”我用不太利索的英语说。
“我想过拒绝你。”她说,“但是在打击犯罪这方面,我们是一致的,所以我才会同意帮帮你。虽然你对抗的那个组织目前在我们这里没有势力存在,但也不排除他们以后会来打扰我的生活,所以我很希望你和你的伙伴能消灭他们。”
我默默地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靠在靠背上,看着她熟练且帅气地换挡,操纵着雅阁在车流中穿梭。车窗外是完全陌生的街道,正如我两年前在美国所经历的那样。但是我突然有种感觉,这次旅行会比美国之旅更有意义。
(202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