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的状态并不好。她一天之内,接连遭遇了三次意外,一次比一次危险,就算再迟钝,被威胁到了这个地步,也会感到害怕。
蒋诺昀特意给她送了海参粥,她内心是想吃的,可实在没什么胃口,捏着勺子在碗里戳了好几下,嘴里的东西味同嚼蜡。
她干巴巴地嚼了半天,也没意识到,其实自己什么也没吃。
傅诚深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对着满满一碗没动过的海参粥发呆,下颌机械地上下合动,如同木偶。
他眉梢上扬稍许,喉结上下滚动,一声轻笑仅自己听见,开口时却语气淡淡,带着一丝揶揄:“你这是在……辟谷?”
洛希没什么情绪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闷闷回答:“我在吃饭。”
他低下头,唇角微微上扬:“看来是我误会了,今天的粥是小诺昀自己煮的,才会,这么难吃。”
洛希皱了皱眉,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嘲讽是什么意思?
他用目光示意她往碗里看:“不难吃吗?”
洛希低下头,这才发现碗里的粥一点没动。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是含着空气咀嚼,有点好笑,不觉弯了弯唇角,却发现她实在笑不出来。
傅诚深看了她一眼,挨着她坐下,自顾自拿起自己那碗粥,语气淡淡:“笑不出来不用勉强。你现在的模样,真丑。”
洛希捏着勺子的手突然一颤,哐当一声,勺子丢进碗里,溅起几滴粥出来。
有两滴溅到她手上,她正要找东西擦,傅诚深已经递了抽纸给她。
“心情不好就去休息,不用勉强自己。”
他语气很淡,却有种让人心安的沉着感。
洛希低下头,看着手背上的粥,咬了咬唇角,艰难开口:“傅先生,可以……谈谈吗?”
傅诚深把勺子放下,姿势休闲地靠在沙发椅上,冷淡低沉地回复她:“可以。”
洛希也调整了姿势,半侧着身子,和他对视。
“傅先生,从明天开始,你可以搬走吗?”她表情诚恳又平静。
只是煞白的脸色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傅诚深眉心急不可察地动了动:“我拒绝。”
洛希思绪还乱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因为着急,声音不由得高了一些。
“傅先生,不是我无理取闹,也不是我想要霸占这个房子。我恳求你搬走,也是为了你好。”
她以为她这样说,傅诚深总会有些动容。可他眸底依旧平静无波,只是用同样的语气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拒绝。”
洛希叹了口气。他怎么就不明白了?
“傅先生,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才这样建议的。”
她想了想,觉得或许该实话实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好像惹上了大麻烦。对方存了心要找我麻烦,如果你继续跟我住在一起,或许会受到牵连。”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在她说出这番话之后,傅诚深那双万年无波的眸底,似乎有星光一闪而过。
“比如?”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洛希无可奈何,只好把受伤的拇指伸出来给他看:“我今天中午去找你的时候,就在傅氏大楼门口的过街地道里,被人推了一下,手受伤了。”
他视线胶着在她的手上,一时没有出声。
她便继续说:“下午,我办完手续返程的时候,就在公交车站,有人把我推到了站台下面,差点撞到进站的公交车。”
他眉头拧起,脸色渐渐沉下来。
“还有,就在刚刚,我去接蒋医生的时候,在胡芫家的旅馆门口,差点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中。”
傅诚深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动了动,修剪圆润的指甲划过盖在沙发表面上的布巾,发出细细的刮磨声。
他眼睛半阖,洛希的声音仿佛还回响在他耳边。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收到的那只“断手”。
他低垂的目光中,透出迫人的冷意来。
却在抬眸看向洛希的刹那间,冷意收敛,眉宇间的寒霜消散不见。他掀着眼皮子,懒洋洋地轻嗤一声。
“洛希,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洛希拧起眉心:“你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自己。”他的语气冰冷刺骨,“从头到脚,你有哪一点,值得有人费尽心思来害你?”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
洛希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尴尬地开口:“可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午休时间原本就人多,你逆行,受到冲撞不是很正常?”
傅诚深打断她的话。他的视线再次掠过她受伤的手,极力克制住心里的烦躁,目光深沉,吐字清晰。
“你一贯心不在焉惯了,公交车进站,你既然不上车,就不要挡着别人的路。后面的人怕赶不上车,又恼你挡路,推搡了你,有什么奇怪的?至于砸下来的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