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民流民便多了。
福京若非底蕴雄厚,也会在天变中被瓜分。
他们降落在禁区边缘,稀稀疏疏的红蘑菇生长,越到内部越茂盛,红雾越重,也越看不清,但他们明显感觉到空气成分有着明显的变化。
“此地竟然如铠城一般,各种有毒气体被过滤筛选,主要成分为氮气,氧气含量很高,甚至比我们铠城更适合生存……”
“如果没有元气的话!”
若非无处不在的红菌孢子,他们甚至想搬到这里生存。
密密麻麻的面黄肌瘦随时会倒下的人披着破烂不堪的斗篷,颤颤巍巍的走来,有些老妇人抱着襁褓的婴儿,婴儿在哭啼,无力沙哑的哭啼,似乎随时会停止。
她们激动的战栗,热泪从眼眶中流出,霎时蒸干。
“到了,我们终于到了!”
“传说中的净土!”
“崭新的生命家园!好孙子,你不会死了,我们可以活着了,遍地的蘑菇,我们快进去!”
瘸腿的老人,骨瘦如柴的妇人,襁褓哭啼的婴儿,蓬头垢面的少年,数不清的人,他们激动的踏进令京主们讳莫如深的禁区。
那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世界内外。
当他们冲进去,高高诵读着太初呼吸法的八字真言之时,一朵朵蘑菇睁开密密麻麻的小眼珠,神色严肃的张口唱经,口中念念有词,说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个个如圣贤佛陀走入人群,被饥饿的眼红的人流争相吞噬,大卸八块,填入口中。
“他们还是人吗?简直像是一条饿狗!”
福京京主天之空倒吸冷气。
峒京京主傅川音则掩嘴轻笑:“饥饿的人是没有理性的,你年轻尚不知晓,每一次铠城动乱,皆因饥饿而起……生态大崩,植物动物凋敝,没有粮没有肉,连羽铠者也被饿死……那时候京主甚至无法控云降雨!”
“什么!”
“七十年前,红巨星曾迅速升温,地下大陆的平均气温上升到足有七十摄氏度,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所有的水都被蒸发,在天空降不下来,纵使京主全力降雨,速度也比不上蒸发速度!”
七十摄氏度的气温,简直不可想象!
天之空咂舌。
京主有寿三百,坐看玄黄变迁,能得知很多事,峒京京主傅川音面如少女,丰腴如魔女,但真实年龄已经一百七十二岁,足以做天之空的奶奶的奶奶!
晋京京主天子岳目露凝重,望向禁区深处,不甘道:“禁区内的生态似乎很稳定,气温,空气质量状况,湿度比我晋京还要适宜,简直不可思议!”
峒京京主傅川音眯起桃花眼,嘴角勾勒出一丝意味深长。
“那只能说咒神古道对生态的掌控比我们强!”
顿时,一众哗然。
他们的内心起伏难平。
咒神古道若是比元铠文明强,为何会被始皇所灭?
可若此道真的如此强大,如是能接引元气修行,是否能缔结双文明道果?成为更强的铠城?
他们又忌惮犹豫。
一旦修行,命运将执掌在咒神的手里,再不为自己所掌,他们将丢失权柄,不再高高在上,甚至要接受那太初之主狄洛南的管理,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一点。
始皇已死,他们裂地封王三万年。
若是咒神再起,哪里还有他们这些京主的话语权?最终甚至沦为凡俗。
古来哪个王朝能容忍上个王朝的皇室继续掌握天下权柄?卧榻之下,启容他人酣睡?
另一处,
白西华坐镇汴京与太初禁区的生态交界地,定住一方时空,阻止元气入侵。
她之所在,元气不侵。
“好晃眼啊!”“此女帝眉心有赤天法旨,不可靠近!”
“……”
白西华听不到,她白净的脸上带着狐疑,望着稀稀疏疏的红蘑菇,源源不断的释放孢子,远处有密密麻麻的饥民逃进禁区,这又让她忍不住叹息。
“元铠之城的生态区在衰败,太初禁区的生态却越发的旺盛,这是怎么回事?”
红巨星巨变,生态理应不稳,但太初禁区违逆常理。
生态以稳为先,这禁区却似在变动中维稳,超乎理解。
倏忽,白西华起身,脱掉羽铠背包,素衣赤足向前踏步:“莪是先天元胎,不惧元气,进去看看!”
她静极思动,一步迈向禁区。
唰——
然而,异变陡生。
一朵朵蘑菇似受到惊吓,猛地睁开密密麻麻的小眼珠,震惊的望向眼前额头冒着赤天法旨的女人,嘶吼痛苦的拔出根系,迈着大长腿就向后跑。
你,不要过来啊!
“……”
她踏前一步,蘑菇们倒退一步,甚至连红雾也向后飘去。
“???”
“我脸上有字吗?这么怕我!”
她不信邪又踏前一步,禁区再度向后倒退,她不甘的踏前十步,蘑菇们直接吓得倒退一里地。
此女之身,谁敢冒犯?
煌煌赤天法旨在额头冒光!
“太耀眼了,速退,速退!”“绝不可以被此女帝所抓!”“侵也侵不得,打也打不得,被抓了只能认栽,不可靠近,速速禀报赤天老祖!”
白西华的行动自然惊动了附近的兽铠者们,羽铠者震惊的忘记扇动翅膀,从天上掉下来,张大嘴巴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怎,怎么回事?”
“白王,莫非她真的是元气克星?”
“天呐,太初禁区占领我们的地盘全部被白王夺回来了,速速去给白王请功!这是大功一件啊!”
“这次必然能赐下风雷神铠!”
“我们将见证历史!”
白西华虽年轻,但已然展现其能,将汴京兽铠者们慑服,心服口服的那种,跟着这位大佬,妥妥的升职加薪!
请功,必须请功!
除了白王,谁配得风雷神铠?没有人!
白西华走入红雾的深处,周围自成净土,可忽然她清丽的面庞剧烈抖动,抬头看去。
细风浮动,虚空诡异的涌起一缕缕红雾,聚成一个个的殷红字符,挂在半空,宛如有一张无形的手在虚空写字。
那字赤红,如在滴血,扭曲成型。
“西华,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