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黑夜的太虚山又传达了本派通山密令口诀:“观微”。
这种口诀的密令是每晚都由太虚山掌门亲自所下的,随思随想,看上去随意,但对于守护好太虚山的清净和安全,起了极大的效用。
但凡上山的人,若是不知道通山密令,是会被山门弟子抓起来,交由太虚山刑罚执掌第二大掌座陈天瑞亲自审问的。
因此,“太虚山上无外人”,便早就成了天赫大陆七大修仙门派皆知的不成文的规矩。
通常是不会有什么胆大妄为之徒来闯山门的,只是这夜,太虚山第四百零三代掌门玉面北冕心浮气躁,手中握着的那支专门用来抄写上古祖师的心法的管城子,也轻微的随着运笔颤动着。
他几时似今夜这般心绪不宁了,莫非是栀儿……虽然人远在千里之外,可他却时常观微她的动向。
不,应该不会是她有什么事,今早他还偷偷以高阶观微术观微过她,她和她身边的两个男人还一道商议要去什么扶南岛来着。
那个小子倒没什么功法,起不到保护她的作用,可那浮华可是堂堂阎影王,有那厮在她身边,栀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他这般心思纷乱,气血翻涌,几乎静不下来,又是怎么了?
莫非是他近日来力求精进修为,故而修习功法修得急了,才会如此?
“师弟,我方才所言的,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丰南殿内此时并非北冕一人,还有一个满脸虬髯的修士,端坐在殿内,左手抱着一柄九尺钢鞭,神情威严肃穆。
北冕也不理会他,只是又凝神握着那管城子继续抄写祖师的心法,他正好写到一个“思静笃”的“静”字,一笔速成,却左看右看,看不出丝毫静的感觉来,索性搁了那管城子,抬眸理了理袖袍,看向坐在他丰南殿内的人。
陈天瑞有些着急地想要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都跟师弟玉面北冕讨论,语气也便急了些:“师弟,你这般放任那丫头可也是不行的,这十年来,那丫头一直都待在我太虚山山外,四处游荡,虽说是有仙医之名在外,可到底她还是我太虚山的人啊,你得管管?”
北冕捋了捋他方才所言的意思:这么多年太虚山以修行追求仙道为尊,像栀子这样的弟子,在外闯荡游历多年的还有不少,若是不及时管管,整肃整肃,收一收他们的心,怎知他们是将心思放在修行一途上呢?
“你看,师弟,我和乐音师弟,还有你,都贵为太虚山三大掌座,这百余年来只收了栀子、倪安智和南宫那丫头三个徒弟,我们两个的徒儿都老老实实待在太虚吾等身边,跟随吾等修行,可你的那个好徒儿呢?若是我没记错,她都快十年不曾回来过了。倘若心思在外野怪了,长歪了,生出了邪念,在外有打着我太虚山的名号,四处为祸,那岂不是要将我太虚数百年的清誉葬送掉吗?”
北冕玉色面具下的眼神,看不出波澜,他的心绪一提到栀儿,就已经更加烦乱,但面上他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栀儿的修行课业,我一直都在亲自督促,虽说我们见面的时日不多,可……”
北冕沉思了片刻,又才道:“她的修行,自她离开太虚前,我都有把这十年内她需要修行的法门典籍让她随身带着,而且据本尊所知,这些年来栀儿的修行并未荒废,道心也更未走偏,她心性自来淳善又多智慧沉稳,当数我太虚数一数二上好的修仙弟子。你就莫要操此闲心了。”
“师弟,你听我说……”陈天瑞还想说点什么,毕竟他做太虚山的执法掌座时间久了,也做出了习惯,若是眼里有了沙子,是断然容不得的,若是看到了什么不合礼法规矩的东西出现,势必会整肃一番的。
“天色不早,师兄还是请回吧。”玉面北冕已经做出了一个“请回”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