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不传播的话,要不丁……”霍妍琢磨着,旋即又连连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不能丁克,沈思越很想要孩子的。”接着,灵机一动地表示,“不然生下来姓党吧,一听就根正苗红、前途似锦呀!”
听罢,李慕唐无奈地提醒道:“先不说跟谁姓,生孩子之前得结婚,谁先娶谁呢?”
两家人都坚持,要先娶对方进门,再把自家孩子嫁出去。
霍妍只好摊手,两掌拍着两边面颊,一张脸夹得都快变形了。
所以男女之间的问题,真的只是强势弱势之别,不存在什么性别的劣势吗?
好像……也不尽然吧。
就在沈思越焦躁到,恨不得冲过去催促自家小姐妹赶紧接招的时候,喝完杯底最后一口的霍妍,终于开始发表高见了。
“冠姓权的事情,在法律上说,随爸爸随妈妈都可以。可实际上不是的!好像生了女儿的父母在这件事上,是天然的弱势方。也就是沈思越这种有实力的厂长,才有资格要求生了小孩跟她姓。像我这样的家庭条件,要是提这个要求,肯定是被当成笑话听听过。”
这是沈思越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头一次被称为“厂长”而不动气的。只要霍妍能一直给她当嘴替、上大分,她愿意狠狠心咬咬牙,明天把办公室门牌都改成“厂长办公室”。
“可为什么呢,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承担所有生育风险的母亲,必须有钱还得是很有钱,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去要求一个在法律上一直被允许的权利呢?”大概是酒精打开了情绪的宣泄口,霍妍几乎是忘我地带入了其中,脸上的酒气和愠色各占一半。
李慕唐搓了一把脸,那双红透了的眸子,躲在手掌后边,始终不敢示人:“霍妍!我不是不讲道理,你们说的我都能理解。但我和我的家庭,并不生活在真空。在社会普遍认知这方面,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真的是……做不从众的事,需要勇气,但勇气从哪儿来呀?”
尽管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但哽咽的语调,显然已经泄露了一切。
“我记得我刚来建设处的时候,你跟我说过,最害怕对接的单位跟你说的一句话是,理解但没办法。现在想想,这话无论放在职场还是生活,都很让人泄气。”李慕唐顿了顿,吸了吸鼻子,“我们明明彼此理解,可是再多的道理,也凑不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听完这段剖白,霍妍也有想哭的冲动。
李慕唐已经算是男人中的尖子生了,愿意反思,也愿意改变。他的想法也没错,他可以不当妈宝男,那么相应的,沈思越可不可以也不当爸宝女呢?
提议很公平,但婚姻,尤其是计划好了将来会要孩子的婚姻,根本不可能公平。原因很简单,绕来绕去还是要回到生育成本的付出,以及风险的承担。
“虽然咱们三个同龄,但沈思越的压力比你大多了。年纪上去了,不是不能生。可生育,尤其是之后的养育过程呢?不得不说,要迈过这两道坎,年轻的体魄是最好的资本。男人倒是可以不考虑这些。反正,生育和养育的责任都是母亲承担更多。实在走不下去了,也许用不了几年,甚至一年都不用,你很快就能遇到合适的人,组成一个温馨的家庭。然后,等待着一个会跟你姓的孩子出生、长大。这段感情丝毫不会耽误你走向人生巅峰,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没这么想过。我对婚姻的态度,不是说随便找个人给我延续下一代。”李慕唐垂着头,唇线抿得笔直,跟前的酒杯已经空了。
霍妍反复低头看时间,聊到这份上,话题的中心人物明明也在场,怎么始终不露面呢?大概躲在邻座的沈思越,也不知道现身后该说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吧。
有了这个猜测,霍妍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聊下去:“小李子,你会觉得我过分偏袒自己的小姐妹吗?”
“我要是这么想,今天就不过来找你了。”李慕唐大方地摇了摇头,先还直视着她,说着说着却又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视线,“其实,我刚看到你的时候,甚至差点就临阵脱逃了。那个,我一开始就想问的,我……就是,她好吗?”
闻言,霍妍不由怔了怔,随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忙问:“你们多久没见了?”
李慕唐举杯的手微顿,看来这阵子沈思越跟霍妍联系并不多,也可能是有联系,但没有十分详尽地吐槽他们两个人的现状。既然说了,李慕唐并不打算瞒着,苦笑道:“快一个月了吧。因为都没办法说服对方,怕在这样的状况下,见一次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