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听着这个声音吃的面,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吃撑了。
他放下碗的时候,其余四人也早就吃完了。
再看桌上,除了那盘番茄炒蛋还剩了一小半外,其余的东西都吃了个精光,堪称光盘。
“呃!”
秀云爹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之后,拿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来了句,
“林子,看来以后还真不能让你做饭了。”
周林心下一顿,老丈人这顿难道是哪里吃得不满意了?
于是,他顶着一副求知的表情看向秀云爹。
秀云爹看都没看他,反而看向秀云娘,
“云儿她娘,你说说,咱们一顿就吃掉了这么多的白面,实在是太、太铺张了。
我一想这个,刚才吃的面都不香了。
要是每顿都这么敞开吃的话,那不用一年,不到十个月咱们就能把上一年的口粮霍霍光了。
剩下的两个月,全家人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还有啊,”
他拿筷子指了指仅剩的那盘番茄炒蛋,继续挑毛病,
“做了手擀面,还炒什么鸡蛋?
再说了,你这葱油料汁一放,再加上黄瓜跟韭菜,哪里还用得着另外备个菜?
实是太浪费了。”
说浪费这两个字的时候,秀云爹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作为宋老抠,他是最见不得浪费东西的,尤其是浪费粮食,哪怕这些粮食不是真的被浪费掉了,而是。
刚才大家吃得很开心,周林本来还颇有些得意呢,可现在经过秀云爹这么一分析,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是考虑不周了。
他忘记了,这是七十年代,家里的口粮也只能勉强吃饱罢了,根本不可能像他重生前那样,自家地里收获的粮食都是成堆成堆的,哪怕全家人天天敞开肚皮吃,也只能吃个零头,剩下的大半,还可以拿去卖钱。
这样的生活,在七十年代的现在,是无法想象的。
周林知道,他这是犯了重生者常犯的毛病了,把前世的一些习惯带到了现世,当然了,并不一定是坏习惯,只是两个时代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在前世很平常的举动,到了现世,很有可能会让人会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他在这里虚心地接受岳父的教育,一旁的秀云看不下去了,她早就手脚麻利地把吃过的碗筷全都扔到了那个装面的大盆里,一会儿就端到厨房去洗。
现在,别的都收完了,就剩秀云爹手里的那双筷子了,正当她想要伸手去拿这双筷子的时候,却被她爹敲了一记,
“做什么,做什么?
没见你爹我还没吃完么?
这么好的炒鸡蛋,不吃完了多可惜!
天儿可热,放到明天肯定就馊了,还不如吃进我肚子呢。
今天多吃一点,明天我就少吃点,这样也不会流费了。”
秀云听完他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愣在了那里。
“还愣着干什么啊?真没眼力劲儿,快给你爹我拿酒来,这炒鸡蛋也是不错的下酒菜呢,喝上一杯还是可以的。”
秀云爹还郁闷呢,本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喝上一小杯酒解解乏的,今天女婿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他一时没有抵得出那面条的诱惑,三下五除二就把肚子给填饱了,酒却是一滴都没喝。
这天天喝惯了,一天不喝总是觉得哪里不得劲儿。
幸好,周林的这份番茄炒蛋给了他借口。
秀云当然了解他爹这个习惯,赶紧转身去给他拿酒了。
周林见状,就准备去端那只装了脏碗的盆子。
这是重生以后养成的习惯,只要在这边吃饭,这碗都是由他跟秀云一起洗的。
谁曾想,他的手刚碰到盆的边边,秀云爹就制止了他,
“你给我打住,今儿这碗不用你洗,有秀云跟她娘呢!”
去,拿两个杯子来,今晚上陪我喝两口!”
秀云爹跟个大爷似的,腆着肚子,坐在凳子上,一会儿指挥这个,一会儿指挥那个。
要是让外人看到,肯定会认为他很大男子主义。
其实不然,他只是遵循了一个古老的传统,男主外,女主内罢了。
虽然秀云娘也下地挣工分,可秀云爹从来都不准她干那些特别重的活儿。
可到了他自己,他的活儿从来都是最重的。
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队里的壮劳力,满工一天都是拿十二个工分的。
至于秀云娘呢,当被秀云爹指挥着干这干那时,嘴里总会时不时抱怨几句。
可时间长了,周林也知道了,他这个岳母,其实就是过过嘴瘾罢了。
就是属于那种活儿照干,但抱怨也是不断的那一类人。
要不,怎么会被叫做王铁嘴呢?
其实像她这样子的人是很吃亏的,就是活儿干了还落不着好的那种典型。
好在宋双泉很了解她这个脾气,从来都不跟她计较,两人一直相互扶持着,一过就是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