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极为枯燥的技术性工作,机械师确认毛病出自72号管道。
他拧开盖板,露出其中庞杂的线路,线路老化严重,其中有些胶皮破裂,铜线裸露在外,但这应该不会影响能量的传导。
戴上胶质手套,撇开线路,机械师将整个手臂深入管道,经过一番摸索,他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掏出,借着灯光查看。
那是一只死去多时的干尸化的老鼠,它身体扭曲,四肢与尾巴上的血肉因极度的饥饿已被啃食殆尽,露出瘆人的白骨,它显然在死前经过一段激烈的挣扎。
老鼠误入了不属于它的世界,死亡是难以避免的结局。
“这玩意是怎么进去的?”
红发男人捏着鼻子,探过头来。
机械师没有说话,只是将老鼠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密封袋,管道没了异物的阻隔,室内温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就在此时,老化的线路突然断裂,迸发灿烂的火星,接着浓烈的烟雾开始蒸腾肆意,墙上的喇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这烟雾异常刺鼻,呛得红发男人睁不开眼睛,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耳畔传来机械师声音。
“别慌,去关掉总闸,快去!”
机械师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红发男人也绝不希望因为这次维修事故,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只得连声答应,捂住口鼻,冲出供能室。
不多时,烟雾扩散,室内已被纯白充斥,机械师朦胧的身影于雾气中时隐时现,他仍旧矗立在原地,状态如常,似乎并不受刺鼻气息的影响。
接着,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对猩红的眼睛,它们让他得以清晰地看到锅炉所在的位置,缓步向前,他用手抚摸灯柱粗糙的根须。
“唉。”
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机械师发出一声叹息,紧接着,宽大外套下的身体开始诡异地扭曲,骨骼发出渗入的如鞭炮般的连贯脆响。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怖地变形。
腰椎弯曲,中端脊骨向外突出,几乎要顶破外套,双臂延展,手指变得异常修长,指端向下弯曲成抓状。
机械师的下颚也在夸张地向下延展,某种规律地缝隙出现在他的脖颈两侧。
汗珠自额头滑落,他喘着粗气,这样的变形对他来说是一种不小的负担。
头顶的警报声消失了,红发男人成功关闭了总闸,管道喷涌声逐渐平息。
没时间了,他需要加快速度。
机械师双手捂着腹部,面前还能称得上嘴巴的位置张至极限,口水与黄绿色的胃液顺着尖锐的牙齿低落,金属尖端自喉咙伸出,他用手迅速抓住,终于将那东西硬生生拽了出来。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罐,某种粉嫩的血肉组织填充其中,随着呼吸有规律地发生跳动。
它是活的。
剧烈的呕吐反应让机械师跪倒再在,可他顾不得这些,敏锐的听觉已经察觉到不远处的急切脚步。
机械师支撑起身,用锋利的指甲划开灯柱根须的表皮,接着他拧开罐子,血肉组织似乎是受到某种召唤,蠕动着爬向根须的伤口,撕扯,钻入,向上攀升。
他将罐子丢进锅炉,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目送那东西消失地无影无踪。
烟雾开始消散。
“总闸....总闸,我关了。”
红发男人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好半天才将目光成功聚焦在机械师身上,他正背对着自己。
随着最后一个螺母拧紧,72号管道修复完毕。
“我该走了。”
恢复往常模样的机械师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