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朗克关掉麦克风继续念叨，“加班也不给加班费，太黑了。”

螺旋桨噪音会盖掉他的声音，也就无所谓发些牢骚。看了一会儿夜晚的大海，他感到无聊了，转向机舱想另起话题。

看到机舱内部景象的那一刻，他惊得瞳孔一缩。

坐在机舱最后排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手持枪支对准了普朗克和他的队友。普朗克愣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们。

直升机的噪音掩盖了两声枪响，随后两具尸体从直升机敞开的舱门滚落大海。

直升机编队仿佛收到某种统一的指令转向，飞向与它们预定路线完全不符的地方。前方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其他飞行器的指示灯光。

坐落于海岸线上的行动基地里，普朗克大叫一声从连接椅上弹起。和那胡子拉碴的大头兵不同，坐在椅子上的分明是个斯斯文文的上班族。

“搞什么，我断线了！”

“谁朝我开的枪？”

“怎么回事？”

挣扎坐起的不只是他，周围排成方阵的数十张椅子上，已经进入连接的同事们全都被弹了回来，纷纷大声呼喊。还没收到连接指令的人则迷茫地看着这些大吼大叫的同事。

主管很快赶到现场，听完这群员工七嘴八舌拼凑出的事情经过，他头都大了。

“安静，都安静！”主管的命令向来有效，嘈杂的声音止息后，他终于有了点思考空间，“你们是说，未受控的离线生化人朝你们开枪了？”

当事人们纷纷点头。

这么多人口径一致，这显然不是集体罢工或者恶作剧。主管抚平焦虑，从脑袋里搬出应急预案，命令员工们待命，他迅速离开连接大厅，把情况汇报给上面。

如同一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水，层层涟漪迅速惊动了整个企业，这台巨大的行政机器全速开动，进入了紧急状态。

基地的总指挥很快乘机到达现场，在主控室见到了神情凝重的技术主管。

“事故原因查明了吗，是敌对企业？”总指挥眉头紧锁，“我们被渗透了？”

“您看这个......”技术主管对下属发令，“把监控投到屏幕上！”

主控室的大屏上播放起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那些生化士兵枪杀受控的士兵们之后，将直升机切换成手动操控，这样的事情在所有飞行器内反复上演。

编队整体偏离行动方向，在生化士兵们操控下，靠近了藏在不远处空域中的敌对企业的飞行编队。

看到此处，总指挥正想出言质问事故原因，却头一回被技术主管抢了先。

“请您继续往下看。”

令人震惊的事情随即发生，三家彼此敌对的企业的飞行编队出现在同一片区域。诡异的是，三家的编队用的几乎都是老式直升机。

生化士兵们打开直升机的舱门，在空中交换了乘机和装备。

紧接着，直升机朝着彼此开火，纷纷坠落进黑暗的海洋，最终留下十三架不论是成员还是装备都打乱重组了的飞机继续航向目标“西塔”，监控讯号至此彻底断连。

技术主管垂下头，静候顶头上司的怒火，盘算着自己该怎么推掉身上的责任。他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整件事情都透露着一股诡异，但现在分明是科学的世纪了。

总指挥露出的神情却表明，他知道这是什么。

“公司......”

技术主管听到自己的上司悄声说。

“是那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