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曾经说过,这人间的妖魔鬼怪很是奇怪,不爱在大白天的时候出没,就爱在晚上出来伤天害理。
那时候我还问过他这是为何。
他老人家告诉我,因为白日星君长得比夜君丑多了,所以妖魔鬼怪更爱在夜晚出没,顺带欣赏欣赏夜君的容貌。
五百多年的仙生,我是没有见识过那个传闻中很好看的夜君,但是这大半夜的不休息出去捉妖怪倒是成为了我在人间的常事了。
我娴熟地跳出客栈的窗框,施法把自己定在了地上,可是下来的时候把自己想象的太轻,咒语出了些许的偏差,掉落时发出了巨大的动静,差点没把土地仙给震出来。
周遭静悄悄的,这个小镇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老百姓,白日里的劳作已经足够疲惫,昼伏夜出的事情他们做不到。
于是,这偌大的街道上,一下子就变成了我一个人的舞台。
夜光如水。
白月挂在天际,偶尔还有几声犬吠声传来,今晚夜色温柔,白日里刚刚飘过雨,气候显得很是湿润,连打更的今日都没有出没。
按照正常的套路,此刻的我应该像是个人间大侠一般穿梭于房顶之上,一蹦就能蹦到另一个屋子。可惜我的法术功底实在是浅薄,这等高端的跳跃咒术实在无法驾驭,所以我能依靠的还是这两条腿。
两边的房子沉浸在黑夜中,定神看黑漆漆的一片,增添了不少的可怖感。话本子里都说,夜黑风高杀人夜,这样静谧的夜晚,正是杀人,出现妖怪的好时刻。
我拼命安慰自己是个来人间收妖的天师,实在不行还有脑门上的穷奇,背上的阿忠可以依靠。一般的妖魔鬼怪能耐我何?
这样一想,我发抖地腿停了下来,慢慢地往我的目的地行径。
第一个被害了女儿的林家便是我的目的地。
林府修在小镇的最西边,再往西便是官道和树林,不再有人家。
因为女儿被害,林家一大家子的人都搬离了林府,逃到了林夫人的娘家去住了。所以我面前这个黑漆漆的府祉此刻已然是空无一人。
林府的黑色牌匾此刻还是老老实实的安在大门上,但因为有段时间没有人来清扫,看上去蒙上了不少的灰尘。
漆黑的大门锈迹斑斑,上面用一个巨大的铜锁牢牢地锁着,铜锁被人雕成了螭吻的样式,用来辟邪镇宅的目的可见一斑。
门两边的柱子上被贴上了两张用朱砂绘制的镇灵符。不过这镇灵符上没有一丝的驱邪的气息,很明显是人间的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把戏罢了。
看样子,就连林府自己的人都清楚,这个祸事不是人为。
我盯着铜锁好一会,也没能想出能从正门进去的办法。
虽然作为一个神仙,爬墙进宅子很没有面子,但是此刻这里就我一人,就算是丢脸点,也没有人看见。
“那就这一次哦……”
我对着螭吻式样的锁虔诚地拜了拜。
毕竟这个老大哥镇在此处,我也不好把它破坏了强制地进门。
我的娘亲教育我,一定要做一个正派之人,不要去走旁门歪道,只因我们钟家一家不管在六界的哪一界都是正义的化身。
大哥的事迹更是在人间广为流传,作为他的妹妹,此刻我正撅着屁股很是不文雅地爬上了林家不是很高的院墙。
这要是被我天上的娘亲知道了,可能是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院子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我随手变出一个火把,照亮了院墙下的地。
下面一片空旷,连块草皮都没有。
我轻轻一跃,这一次计算的很准确,掉下地的时候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火光一照,驱走了周围的黑暗。
林宅的一切都在我的眼里曝露无疑。
里面是人间最普通的地主家的房子的样式,不大不小,养活个几十口人刚刚好。
主宅和次宅全部用了和门口一样的朱砂符,每一间屋门口都被贴上了。
这般无用之物贴在这里,真能有作用?
我抽了抽嘴角,为林家的无知感到难过。
主宅门口的院落是用青石铺的,青白的石地面上有一大滩已经干涸颜色变深了的血迹。
血迹从石地一路延伸到大门口,就连大门前的石阶上都被染上了血迹。
想必那个林家小姐没死透之前有想办法爬到大门那边想要逃走。
我看着那一道长长的血痕,不禁有些唏嘘。
真是可怜的孩子。
若是有缘能去一趟地府,我一定要帮她跟阎王求求情,给她下一世安排个好去处。
我从怀里的乾坤袋里摸出一张镇灵符,贴在青石地上林小姐的血迹处,这张才是真真正正的镇灵符,天界的张天师他老人家亲手绘制,普通妖怪估计闻到这股子的朱砂味就要避之如蛇蝎了。
小心地在地上贴好,我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刚刚打算原路返回,却听见身后有一道声音,
“哟,还有镇灵符?”
我的身体僵了一霎,又很快得恢复,转身往声源看去。
手中的火把将主宅门口站着的人照亮。
他穿着一件鸦青色的长衫,脸上罩着一个银色的面具。
身高和他盘着的发髻告诉我他是个男人。
“这位兄台是?”
他的身上没有妖气,我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
“我是,我是跟你一样的人啊。”
“别……别说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是人。”
我轻笑一声,往后退了退,
“我的意思是,你是什么人?”
男人歪了歪头,好像很是疑惑的模样,
“你这么问,我还真不知该怎么答呢……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是个来办案的人吧。”
“办案?”
这根本不是人为的事件啊……我看着男人,他的面具把他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火光将他的眸子映的发亮,让我根本看不出他眸子本来的模样。
“是啊,这个小镇不是出了两桩命案吗?所以我就来看看。”
他说着,抬脚往我的方向走来。
“你等下!”
我慌忙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