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绪蓦然一惊，他扭过头，看到不规则的镜片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我很奇怪，既然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你为什么还要照着剧本走下去，如果说，我被逼到这个墙角，是因为到了这里，我才有唯一能够反击的机会，那么我就算是知道了结局也必须过来，因为其他地方是十死无生，只有这里是九死一生，最坏的结局还能够废掉你的一只眼睛，但是你呢？”

吴易的语气有些莫名，带着很特殊的意味。

“你说你看到了一切，但是你又做了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一切就会按照你看到的进行下去，你真的确定，你看到的就是的命运，是未来，而不是幻觉？”

“要知道，你那么弱，比你更强大的存在都不敢说能够看到未来、看到命运，你凭什么看到？”

吴易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可笑，如果未来能够看见，而不能改变的话，那么在里绪说出跟他看到的未来不一样的话语的时候，未来也就改变了。

如果未来能够改变，那么里绪口口声声说的不变的命运的又算是什么？

“你给我闭嘴，闭嘴！”里绪显然已经有些崩溃的，他拼命地扭动着扎在吴易大腿里的手术刀，锋利的刀锋在他的肉里搅拌着，刀尖甚至划过了他的大腿骨。

吴易的脸色惨白，但是他表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并不是他感觉不到疼痛，他已经痛到站都站不稳了，额头上和后背的汗水不断地流出，浑身上下都因为疼痛而颤抖着。

但是，他的表情依然那么冷静。

“我会让你知道，我看到的就是未来，在这里，我会失去一只眼睛，而你会失去五肢，我不会看错的，不会的。”里绪挣脱吴易的右臂，狠狠地将手术刀拔出，刺进了自己的左眼。

拔出，又是一刀，扎在了吴易的左腿上。

喘着粗气，里绪用左手捂着自己左眼，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用狂热的语气说道：“看到了吧，我的眼睛瞎了，你的四肢废了，我只要再刺出一刀，就能够切断你的五肢，你看，命运根本就没有改变，我看到的就是未来。”

吴易倚在墙壁上，身体于墙壁紧紧贴着，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双腿受伤，让他站都站不稳，但是他的眼中却带着怜悯。

“在你看到的‘未来’，你的眼睛可是被我弄瞎的，但是现在……似乎是你自己弄瞎的，那么，未来不就改变了吗？”

“这……这……这……”里绪甚至没有抽出插在吴易左腿上的手术刀，整个人如遭雷击地往后退，然后猛然惊醒，冲着吴易大喊一声，“命运之下，小势可改，大势不可改！”

“扑哧……”本来应该是很严肃的时候，里绪说的也是很严肃的一句话，但是吴易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要意思，这句话，是从‘天道之下，小势可改，大势不可改’来的吧？话说，你应该是日本人吧，你不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嘴型有些别扭吗？”

“我不是那些无脑的反派，会被你用嘴遁三两句就说的乱了阵脚，然后被你绝地反击……”里绪突然冷静了下来，“我看到的未来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你，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就有无数的世界线，我看到的未来只是其中一条世界线而已，但是，不管是那一条世界线，你的结局都是注定的……”

“被你废掉五肢？”

“没错！”

“哈哈哈……”

“你为什么笑，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无脑的反派，会被我0级的嘴遁说服，但是你又怎么就那么确定，我就是一个除了嘴遁，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对付你的主角？”

“究竟是什么给了你的错觉？”

吴易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

“这个幻境真的很神奇，并不是完全依照我的真是的记忆来编织的，而是按照我内心想要的记忆来编织的，这条街跟我的很多地方跟我的记忆是有出入的，我父母的性格，还有大姐头的性格，这些都有很明显的差别……”

说着，他用伤感的目光看了看倒在店铺里的父母，随即，又深情地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曾小茗。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的身体，因为我想要变回人类，想要变回男人，所以在这个幻境里，我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因为这正是我想要的……未来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再强大的幻境也不可能凌驾在此时的起点空间之上，我的身体包括我的灵魂，已经不再是人类，那么只要我期望，那么我就能够回到史莱姆的样子。”

吴易的话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女声，【他】已经再次变成了【她】，她没有去看满脸不可思议的里绪，而是用歉意的目光看着曾小茗。

“当我是人类时，我无法保护你；当我是史莱姆时，我无法拥抱你，为了保护你，就是舍弃人类的身份，成为一个怪物，那又如何？”

“我应该感谢你……”吴易最后看向了里绪，“你给了我很多的痛苦，但是这个幻境教会了很多东西，我现在能够清楚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将要做的是什么，至于命运和未来，谁知道呢？”

“那么……”

“再见！”

里绪死了，跟现实中是同样的死法，失去了心脏，同样的他即使是死了，也没有闭上眼睛，因为他还相信着，能够看到未来，看到命运。

很显然，他看不到。

吴易闭上了眼睛，这个幻境开始崩塌了，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作了虚无……

【我们还会再见的，爸，妈，还有大姐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