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儒生就站在门口,翠兰和轿夫好像都没看到。
“这女人身上的味道……”白袍儒生嗅了嗅,眼睛眯开了些,露出几分红异,“嗯,和那修士有关。”
翠兰似感觉到什么,四下张望了下,挺着腰身走进院子。那股得意的劲,想盖都盖不住。
进大牢后一直哭,觉得这辈子完了,不如死了干净。后来傀儡闯入隔壁的男监大闹,又觉得没指望也没啥,只要能好好活着就好。
等到快天黑的时候,被客气的接了出来。梳洗打扮更换新衣,吓得她一度以为要行刑。
可后来才发现,竟然是知县夫人请她吃饭。席间作陪的几乎全是官宦家眷,随便哪个都比汪夫人来头大。且态度都十分恭敬,竟然让她坐了主位。
一顿饭吃得稀里糊涂,席上也没敢多说话。结束后又看戏听曲,晕晕乎乎的闹腾半夜。直到等上了轿子,吹了会儿风,脑子清醒些,才算明白过来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有了个不得了的靠山,大到知县夫人都对自己卑躬屈膝,大到那些贵妇人都不敢提及靠山的名讳。
经过一路上认真思考,翠兰分析出了答案。
“马老将军,一定是马老将军。我被抓进牢里,老将军发脾气了。”
在翠兰的认知中,京里来的官就是天。而当过将军的马三春,更是了不得的人物。
“当街喝斥只是老将军真性情,实际上还是很欣赏我的。只可笑洪典吏误会,竟然抓我下狱。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去文绣院,京城的文绣院。”
翠兰美滋滋的想着。
“马老将军的夫人病逝,文绣院没了实际上的当家人。多半是看中了我的才能,又见我入狱后依然保持气节,故此想培养我去接三娘子的班……”
白袍儒生在门口看着翠兰,也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原来是这样。”白袍儒生啪的敲了下纸扇,“宝物肯定带在身上,过来与这女人私会,刚好傀儡过来……只不过……哎,弄不懂人族的口味。”
“哼,还说什么通钱乱狱,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要还好没有听你的,要不然又岂会被老将军器重。我说你……哎,人呢?”
翠兰故意弄出动静,絮絮叨叨的进了屋,却发现屋里根本没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确认李长青不在家中。
她每次回到家,李长青都会在。此次不见了人影,一时竟有些发愣。
缓了一会儿,顿生恼怒。
“我在外面忙来忙去,他日子倒是悠闲。这么晚了还出去,该不会去了那勾栏之所?”
翠兰想出去寻人,看眼外面又有些怕。可一个人留在家里,空荡荡的同样心慌。
“可恶,那个没指望的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翠兰正焦躁不安时,有人推开了院门。
是一个穿着白衣的胖子。
“这位大嫂,可是在找伱男人?”白袍儒生笑道,“我带你去,怎么样?”
“你是谁?”翠兰吓一跳,“叫谁大嫂呢,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今天谁宴请我吗?出去!”
翠兰即便再怎么自负,她也不可能和陌生人出门。
况且这个儒生,让她有些害怕。
俊美固然是俊美,但带着几分邪异。非但生不出欣赏之意,反而还有些渗人。
白袍儒生笑笑,转过身出门。
“哼,算你识趣。”翠兰松了口气,便欲去关门。
可等到了门口,却直接走了出去。
“哎?怎么回事……”
翠兰惊慌地叫出声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白袍儒生在前面走,她不受控的跟在后面。遇到巡街的好像也看不到她,怎么喊叫都没人回应。
跟着白袍儒生,走进夜幕深处。
……
夫夜出未归,妻欲往寻,然畏黑。儒过于门下,意从往以伴。妇曰:男女有别,何知汝非恶焉。儒曰,君子德行,非礼勿行。且君貌之丑,何以使吾动乎。
《威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