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高中时期文科就一直不太好——事实上理科也不是很好的路明非来说，这样的哲学问题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简单的大脑所能理解的范畴。

所幸零并没有因为对牛弹琴而感到不耐烦，而是循循善诱，帮助脑袋缺根筋的路明非进行思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价值观，这些目标和价值观因人而异，但通常都与追求幸福和满足有关。人们可能会追求事业成功、家庭幸福、朋友亲密、旅行体验、艺术创作、科学探索等等，这些都是人们活着的理由。可是我从你身上看不出任何的追求，仿佛活着就仅仅是为了活着。”

“作为混血种，血之哀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在大部分的时候，我们介于两个种族之间的缝隙中，得不到任何的归宿感，因此大多习惯与孤独为伍。历史上自尽的混血中数不胜数，尤其在血统较高的人群中占比更多，那是因为和现实的疏离感。那么路明非，你是因为什么才坚持活下去的呢？”零直视着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挠了挠头：“这个问题我其实也曾经想过……似乎校长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出答案。”

“好像我从生下来就是一个废物，就算被学院认为是S级混血种，就算很多人把我看作屠龙战场上的精英，可是连我自己都不能认同自己，因为这份力量的获得跟我本人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换个人拥有这样的血统，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而且很可能做得更好。”

“可是非要说的话，我也想见一面自己的爸爸妈妈，尽管他们只是活在记忆当中。我也很想向看不起过我的人证明，我不是他们眼中的那个无能的废物。我也很想让在乎我的人看到，看到我没有放弃过挣扎。”

“硬要说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活着根本就不需要原因，对么？我只是不甘心就这么平庸地死去，到头来连为我悲伤的人都没有，许多年后连能够记住我的人都没有。”

“既然生命是我仅剩的东西，那么我又怎可能……让它轻而易举地失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在磨着锋利的牙齿。说出这句话的是他路明非……还是什么别的存在？

零点点头表示认可：“比我想象中回答得要好一点，但是还不够，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我会一直等到你寻求出答案。关于这次袭击，你有什么看法？”

“你是豌豆射手么？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路明非在心里吐槽，当然他不敢说出口。这种生硬的转折方式和楚子航很相似，果然这就是面瘫的共性么？

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路明非同样充满了许多疑问，事实上不仅仅是路明非，整个学校都人心惶惶，毕竟是真正地有学生因此丧命。

尽管在混血种与龙族的战场上，牺牲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自从百余年前，学院制度建立以来，很少真正有未参与实习的学生死亡。

就连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在卡塞尔学院内的苏醒，甚至都没有掀起太大的浪花。

“话说……亲眼见识过龙王的压迫感之后，我们人类真的有与他们抗衡的力量么？”路明非斟酌着措辞，“我们只知道龙王在吞噬同类的龙骨十字之后，会获得超越极限的力量，但是迄今为止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就是说真正的龙王比我们认知中更加强大……而仅仅是不完全体的龙王，已经足够对人类社会造成巨大的威胁。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有幸运女神的眷顾，让天谴刚好能够砸在龙王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