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觉得自己正坠向某个漆黑的深渊。是啊，他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呢？龙王的集体苏醒，未必是巧合，也未必是因为“末日”就要来了，也可能是因为有人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你的……预感？”路明非颤抖着声音。

“不，这是基于现实的合理推测。从青铜与火之王到大地与山之王再到白王，每位龙王的复苏都在某个人的时间表上，而最终的结果，必然是黑王尼德霍格的归来。”

凭借凡人的身躯，利用阴谋和智慧将龙王都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是何等的神迹？正所谓未知的才是更可怕的，从来没有展露过真实面貌的存在……才更能给人带来恐惧。

路明非不由得想起了赫尔佐格，荣格·冯·赫尔佐格博士，曾是第三帝国科学院里最年轻的科学家，也是黑天鹅港的唯一负责人。也许是世界上最了解龙的人类，虽然血统上远不如最顶级的混血种，可他自始至终都像真正的巨龙一样思考。

这个绝世的戏子，一个人同时扮演着两个身份，蛇岐八家的橘政宗，和猛鬼众的王将。他就这样将混血种的“皇”掌握在手中，驱使他们兄弟相残，以无数条鲜活生命的逝去为代价，搭建起他自己成神的血淋淋的台阶。

“可是赫尔佐格已经死了。”连路明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不经意间攥紧了手，青筋暴露在外面，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手心已经被汗液浸透。

“可赫尔佐格真的是最幕后的主宰么？”零幽幽地揭示了问题所在，“也许他自己也不过是提线的木偶呢？”

路明非愣住了。

如果不是零点破了这一点，恐怕永远不会有人能有这样的想法。这当然怪不得别人，赫尔佐格在东京事件中表现出来的冷静、残忍、阴险、狡诈……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他就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他只是一个血统不具压倒性优势的人类，可从威胁上来看，密党理所当然地把他看作龙王级别的目标。因此所有人都忽略了另外一个可能，如果就连赫尔佐格也只是被利用的人偶呢？

“蛇岐八家一直死守着白王的秘密，就是担心有人会想要唤醒它，跟它交换力量。但终究这个秘密还是泄露出去了，赫尔佐格的每一步都算得那么准确，因为他对白王的理解甚至超过蛇岐八家。”

“可是在踏足日本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再怎么聪明狡诈的人，也不可能凭空推导出白王的秘密，他的身份一直藏在谜团中，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赫尔佐格和哪些人接触过，也很少有人知道那个藏在西伯利亚北部的无名港中发生过什么……知道的人都缄默其口。”

“单靠研究神话和古代记录，关于白王的本体是以寄生形式存在的圣骸、埋葬在高天原的秘密、以及进化成龙类的办法……赫尔佐格都不可能了然于心。”

“必然有人告诉他这些事。那么到底是谁告诉他的？是某个人类，还是某个龙类？但无论是谁，白王的复苏都是被人操纵的，赫尔佐格背后……还有别的人。”

路明非昂起头看着天花板，呆滞的脸上看不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