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海青看不懂,于是看向台阶上的神武皇帝问:“许子远在哪?”
神武皇帝似乎已恢复了精神,背着手迈步走到台阶前告诉他:“他已经不在了。”
许海青狐疑地问:“是你杀了他?”
神武皇帝摇头,然后气势从容地昂起首:“我没杀他,他也没死,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和我在一起。”
许海青看着神武皇帝挺拔的身躯,渐渐从不解慢慢到领悟这句话中的深意。
许海青注视着高高在上的帝王:“鬼医已经将他的身体脱胎换骨给你,所以你的身体是他的。”
“不错。”神武皇帝俯视着他,目光慑人心魄,“海青,你得知道。朕在世这些年,功绩已高过历代先祖。南朝往前三百年,一直被北国压着打,百姓苦不堪言,我朝将士更是埋骨边塞无数。可朕在位,南国,已不是当初的南国,而是一柄被朕磨砺十年之久的利剑!”
许海青望着这名陌生的帝王,平静地说:“所以你不甘老死,但这世上又没有不老不死的神药,于是你再得知鬼医的绝技后,就想出了再续寿命的计谋。”
神武皇帝欣慰地望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他夸赞说:“你猜的不错,只要有鬼医的绝技在,朕何止能再活一世?哪怕千世万世,永远活下去也不在是痴人说梦。”
百官们闻言高声赞颂:“吾皇万岁,千秋不朽!”
山呼海啸般的赞颂声回荡在空旷的许氏皇陵中。
许海青聆听着,但不解:“可你为什么不用别人的躯体?为什么一定要占用许子远的?”
神武皇帝闻言面露苦涩,他深沉地说:“因为他们不肯。”
他们,他们是谁?
百官们不理解,站在台阶上懊悔沉默的许子远也不理解,但许海青却非常理解。
他们,指的正是神武皇帝膝下的八个儿子。
皇帝的儿子是皇子,而皇子从出生开始,就必须接受帝王之术的教育。
在这过程里,皇子们会表现出自己的才能、智力、远见,以及不为人知的阴谋城府,并由帝王来决定谁能当上太子,在将来成为国家的主宰者!
所以皇子们从出生就已在被挑选,在尔虞我诈中被抉择,并且在最后的厮杀里,决定谁才能活下来!
而这俨然无异于是养蛊,遵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命运!
那么当这些拼尽一生都在求活的蛊虫知道无论怎么努力还是要死时,他们是否会同意?
是否会反噬蛊主!
许海青长出一口气:“他们若是知道你的计划,一定会想办法杀你取而代之。”
“所以我只能放出诈死的消息!”神武皇帝威严地高声宣告,“让他们互相残杀,让朕的儿子们杀个痛快,也不枉这半生诸般谋划的韬光养晦,也好让朕看看,这百官中谁是奸,谁是忠!”
百官们齐齐都抬手,目视着神武皇帝的威严面容,一时都吓地战栗不已。
而神武皇帝放下袖袍,几步迈出,在渡步间扫视而去:“秦王暴虐,残杀兄弟几近全无。朕诈死期间,倒是没想到。在朕在位之时的满朝群臣,竟然对秦王暴行视若无睹,且蝇营狗苟,待价而沽。”
百官顿时齐齐头磕地面,齐齐高呼:“陛下恕罪!”
神武皇帝停下脚步,苦涩地说:“这次……就不恕罪了。诸位爱卿,朕劳请诸位,即刻为国赴死。”
神武皇帝说罢撤手一撒袖袍,吐出一字。
“杀!”
百官们登时惊恐万分地昂首,正要高呼出声,忽听连连噌噌拔剑声,旋即猛地转头望向皇陵出口!
军靴踏足冰冷的砂石地,严密军阵密不透风。
禁军踏步!
拔剑!
惊恐喘息吞咽唾沫中有人还未惊呼,森寒利刃已割破喉咙,鲜血四撒飞溅。
“陛下旨意!杀忠臣,杀奸臣!杀、杀、杀!”
禁军头领怒吼如雷,几步踏出刺穿年轻官员的胸膛,在对方手腕无力拍在地面震起尘土的闷响里,数百名禁军如冲入飞沙战场。
挥剑砍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