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未至,声势先到,把老实的庄稼汉吓破了胆以便肆意劫掠,这就是土匪常被唤作响马的原因。
当然,能清晰听到哨声的距离,远也远不到哪儿去。
数息过后,他就看到一队蒙面山匪骑着马从林子里冲出来。
而且这伙山匪明显比一般匪类更穷凶极恶,他们踏马疾奔过水田,根本没有和村民商量上供的环节,直接冲进屋就开始肆意砍杀。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突如其来的匪祸,江小凡惊惧之余更觉一头雾水。
先前那伙山匪明明被阿满杀散了,难道现在闯进村子里的是另一股山匪?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五盘岭的山匪倾巢而出了……
阿满现在能支撑着不疼晕过去已属勉强,他就算兽化,在一群骑着马的山匪跟前,恐怕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事到如今,江小凡也管不了这些山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拔腿跑向眼前的木屋,准备带着常栓柱一家先跑。
怎料就在他晃神的片刻,屋里的人已消失不见,只留下空空荡荡的桌子,还有没喝完的半锅稀饭。
惊疑间,江小凡四下打量了一圈,才发觉常栓柱他们不知怎得跑出了院子,此刻三人正互相搀扶着向茶山上爬去。
白茶山在常栓柱家正对面,他们要上山免不了从正门出来,按理来说就算再怎么走神,也不至于完全忽略掉几个大活人。
可江小凡当真是没察觉到有人路过身边,常家三口就好像凭空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一样。
但这会儿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细节的时候,因为他发现茶山上并不安全!
野狗经似乎会缓慢改造江小凡的体质,即便不运转心如意通,他也可以在黑暗中勉强视物。
稀微的晨光下,有两名山匪正手持弩箭埋伏在山腰。
盯着卖力爬山的三人,他们舔舐着干裂的嘴唇,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栓柱,别——!”
江小凡想要阻止,可他一句话来不及喊完,嗖嗖的破风声响起,两支箭矢已然洞穿了常家夫妻的胸口。
常栓柱紧跟在爹娘身后,箭矢没入前胸又从后心穿出,冒着热气的鲜血喷了他满脸。
少年似乎一时间消化不了双亲惨死的事实,愣愣呆在原地,任由逐渐冷去的血液从下巴滑落。
山匪没把吓呆的常栓柱放在眼里,大概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弩箭,两人拔出长刀走了过来。
路过常家夫妻的尸身时,其中一人拔下赵金桂头上的簪子,麻溜揣进了怀里。
“啊啊啊——!”
眼看山匪肆意扒拉着爹娘的尸身,常栓柱终于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就在他们和山匪遭遇期间,江小凡也冲到了茶山脚下。
他四肢着地,指甲疯长,誓要将常栓柱从两名山匪手中救下来。
然而,随着常栓柱沙哑的哭喊声愈发惨烈,周遭的一切莫名开始晃荡扭曲,直至完全归于混沌。
刹那间,天地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再展开,一阵天旋地转,江小凡又站在了常家村门口的五通庙前。
阿满静静躺在他的臂弯中,从山匪那里抢来的马匹发出哧哧的喘气声,不肯再向前挪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