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55章(2 / 2)甚独首页

她二人在牌匾都没上的录公府门口下车的时候,远在费县的李藿第一个滚烫的鸡肉馄饨刚能进嘴。

李清年纪大了,嘴里没味儿,不太能理解儿子为什么这么爱吃那滋味寡淡的鸡肉馄饨,好在厨下给他预备的早餐是合着咸鸭蛋熬的小米粥。

阿炈是个皮猴子,起得早吃的也早,这会儿已经去园子里疯玩儿去了。

李藿吃好后,只跟李清报备一声,便带着阿铫去了孔伯渊家。

是以饭厅里只有因为孕期食欲和好恶都不太稳定的华静,搅弄着昨天觉得好吃今天觉得腥气的咸蛋小米粥,陪君舅吃完早饭。

今日开始,费县的一些商户便试探着开了门。

李藿路过自家茶馆时,见茶馆管事正带着人修缮外面那个因战火波及而倒塌的贴征文的牌子,便叹了口气。

茶馆管事认识自家车夫,上前来见礼,李藿也没下车,只问他:“茶馆里面如何?”

“里面都好好的,那些南晋军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腾出功夫霍霍。”茶馆管事这几日也躲在李宅,知道自家郎君出城了,所以多解释了两句。

“那就好。一切照旧。”说完,李藿对着车前道:“走吧。”

自羊九娘“病故”,孔伯渊勉强守够一年妻孝便直接续娶了隔壁阳城郡莒[jǔ]县的刘氏女。

阳城刘氏虽然是徐州本地人,祖上却是给大皇帝(孙权)做过光禄勋的刘基。是以这个刘氏女出身虽不如羊九娘那个千年羊氏,却还是孔伯渊高娶。

如今他膝下庶长子四岁,嫡长子也一岁半了,与继室小妾依旧住在头婚时的宅子里,日子过得也算逍遥。

一听李藿来访,孔伯渊立刻扔下吃了一半儿的早饭,抓着李藿的胳膊把人单独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咬着牙悄声道:“你实与我说,这几日你去哪了?”

没想到被好友看出端倪的李藿失笑道:“你怎么知道?”

孔伯渊两眼一瞪,“你还问!七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咱们插不上手也还罢了,你家竟然只派大管事代为道恼!你可别拿你也得了急病搪塞我,快快从实招来!”

李藿去缯县的事儿,快则今天,慢则明天,徐州军那边也该有人来费县了,到时费县自然人人都会知道他这几天干了什么。

是以他只瞒下了出城的细节,比跟昨夜与妻子所述夸张个五六倍的与孔伯渊说了。

“好你个李白驹!这可真是……”孔伯渊越听越兴奋,最后直接站起来光脚在书房内来回转圈儿,“你可真是……羡煞我也!”

他孔伯渊自忖也是一身本事,却囿于出身孔氏不得舒展。

没办法。

孔氏成也因为圣人,如今的困也因为圣人。

正是因为天下人都学儒,所以孔氏在大吴才只能低调的做个“儒学牌坊”,族中子弟只有主枝的嫡出才有机会做一些没有实职的官。

到分支这里,孔伯渊一个庶子更是处处受这个姓氏带来的压制,却一点儿家族的力都借不上。

思及过往小娘形容孔伯渊困境的那句:“你受什么保护,就受什么控制”的话,李藿见孔伯渊替自己高兴一阵儿后便颓然坐回首位,遂劝道:“伯渊,其实人也不一定非要从军做官才能一展抱负。”

“唉……我实在不知,我到底能做什么。”孔伯渊自知没有李藿这种起而立行的魄力,苦笑着摇摇头。

旋即他对李藿道:“你李白驹向来是无事不登门,说吧,一回来就找我是要干什么?”

“我想跟你打听打听我不在的这几日,县衙里都发生了什么,怎么我听说县里竟然举荐王校尉接任县尉一职呢?”

李藿问的直接,孔伯渊答得也直接,他先是将王校尉在孙三郎收复费县一战中起到的作用详细说了,然后才道:“裴嵇大难不死,如今县里都是他做主。你也知道,因其宗室身份,南亭侯府在费县向来低调。”

闻言,李藿点点头。

说低调都是美化了南亭侯府的处境,作为血脉偏远的宗室,南亭侯于军政二途比孔氏受到的辖制还多。

“如今老侯爷战死,运作好了说不定世子袭的爵位还能往上提一提。可孙世伯(孙三郎)膝下无子,年岁已高,便是因此功封侯也无甚大用。

是以裴嵇与孙世伯商议战功如何上报的时候,孙世伯决定将此功安在七郎和王校尉身上。”

因孙七郎儿时容貌与父亲南亭侯九分相似,别看他这个小花男衣食住行处处挑剔,身为生母早亡的宗室庶子,他在南亭侯府的地位,其实就是南亭侯老娘养的一个念想罢了。

只是随着他长大,与生父的相似度便逐年降低。

尤其南亭侯老娘去了之后,就彻底成了侯府里的边缘人。

倘不是有“二十必婚”的吴律,南亭侯卡着最后时限,才随便给他娶了个小世家女,估么着他现在还单着呢。

若不是孙七郎的处境得了伯父孙三郎的同命相怜,婚后差一点被南亭侯远远的打发了。

只是李藿还是没听明白:“七郎便罢了,王校尉?”

无奈一笑,孔伯渊学着七郎的龟毛样子展了展袖子:“都给七郎一个,让陛下以为他是个将才,派他去军中就不美了。”

这便是身为长辈孙三郎对小辈孙七郎真心实意的考量了。

对比南亭侯这个至死没给过孙七郎大名也没给他取字,临大事还要用他的命给嫡长子打掩护的亲爹,李藿也不得不叹了句:“……也不枉七郎孝敬孙世伯这么多年……”

“唉……这也算他熬出头了。”为另外一个友人叹完,孔伯渊继续道:“裴嵇帮了孙世伯这个忙,孙世伯也帮他压下了县里其他世家的心思。我看他这么折腾,是想当费县城守。听说县里空出的官吏,裴嵇都是按照与他自己的远近报了继任上去。

因着战事,费县这一年的商税也不足去年两成,我估么着这个城守的位置,不会像当年那样有那么多人争的。”

李藿虽然不喜裴嵇为人,但毕竟裴嵇守土用命,若他能因此一步踏入正官位,倒也能接受。

于是他又问:“伯渊兄,你看卢氏的事儿……能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