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当真,那使臣正在臣府上,被我严密看管,未敢泄露出半点风声。”平原君赵胜点了点头,表示赵王未曾听错。
“召廉颇将军,蔺相如入宫!”赵丹立刻开口,此等大事,必须告知这两人,共同商讨才行。这两人乃是赵国如今的中流砥柱,不可轻慢。
赵胜自然不会反对,其实原本还应该有一个马服君赵奢的,他们四人向来同进退,为了赵国多有交集,可是马服君寿终,使得四人如今只剩下三人,也是一件天大的憾事。
不多时,蔺相如及上将军廉颇赶到此处,他们接到急诏,以为战事有变,哪里敢耽搁分毫。
但很快他们便同样被赵胜带来的消息震惊了。
“几位如何看?”赵王等几人将这个消息消化一番后,才出声询问。此时的他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这种事绝非小事。而且真实性也值得考究,韩王已经明确愿意割让上党之地,向大秦求和,那太守冯亭又怎会派遣使臣跑到赵国来献上上党呢?
“按理说韩王已经下令割地,那上党郡太守自当遵从才是,毕竟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但如今这局面却是有意思,冯亭竟是想要违背王令?”廉颇皱着眉头,总觉得这消息有些假。
倒是蔺相如思索良久之后道:“臣或许猜到的原因!”
“卿但说无妨!”赵王赵丹其实也很好奇原因,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未曾想通其中的关窍,因为在他看来,冯亭的举动完全是费力不讨好,不仅得罪了大秦,也得罪了韩王,完全将自己陷入了不忠不义之境。谁会干这种事情?莫非是与大秦串通好了,想要来戏耍赵国,或是布下什么陷阱和谋算。
“冯亭的目的很简单,不过驱虎吞狼而已!冯亭知晓我赵国对上党之地同样垂涎已久,上党成为秦朝两国必争之地,而他若是将上党献于我赵国,秦国岂能罢休,而我赵国想要将上党收入囊中,就不得不出兵,抵挡大秦的攻伐!”蔺相如娓娓道来。
这种情况下,赵国不可能不动干戈,便将上党拿下,就算是拿下了,也不一定能够保住,而想要保住已经到手的东西,便必须发兵,与大秦较量一番。只有胜的人才能获得此地。
这是阳谋,只要赵国想要上党,那便必须如此,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是上党这种要地,只要任何一方没有放弃。秦赵两国之间的大战,便不可避免。
大殿之上,陷入沉寂,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眉头不由自主的微微皱起,都在想着其中的利弊。蔺相如所言没错。即便是冯亭愿意献出上党,但这块地不是那么好拿的,想要守住这片地方必须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也就是说,当赵国接手上党,便要直面大秦兵锋。而大秦发兵四十万,赵国想要挡住,那便同样需要数十万士卒,这与秦赵决战何异?
可是赵国真的做好了这种准备吗?虽然这些年来赵国一直厉兵秣马,增强着军备训练,士卒储备着粮草。但一想到要与大秦决战,也忍不住迟疑起来。为了上党付出这样的代价究竟值不值得?这都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但若是丢弃上党。赵国将要面临的局面,同样也非常险峻,两种选择,两个结果,无论是哪一种,代价都不会小。
“那我们该如何做,上党之地收还是不收?”赵王赵丹面色冷峻,此事已经不是单单一个上党的问题,而是事关国运,一旦此时与大秦开战,后果很难预料,谁也不敢保证双方最后会及时收手,而将战争规模压缩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
“一定要拿下!哪怕明知道这样会让我赵国直面大秦兵锋,也要拿下,上党之地太重要了,我们不能让,一旦让了,我们即便暂时避免了与大秦的硬碰硬,但我们反而会处于绝对的弱势!上党就是一道天然的藩篱,谁能掌握,谁就有了日后的主动权,大秦已经足够强大了,万不能再继续让他如此膨胀了!”平原君赵胜言语铿锵,语气坚决。
他看得很清楚,其实赵国没有选择,大秦没有拿到上党,可能也就是延缓了东出的进度和脚步,大不了改变一个位置,稳扎稳打,同样也能达到目的。
可是赵国不行,上党之地掌握在赵国手中,那他就是一块厚实的坚盾,而要是落在大秦手中,那就是一柄锋锐的利刃,那利刃已经对准了赵国的咽喉,此时后退只会更惨。
而蔺相如,廉颇同样点头附和,相比于赵胜这种具有战略性质的眼光,廉颇的理由更加务实和质朴。
“我赵国本就是大秦东出的阻碍,我们拿不拿上党之地其实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赵国实力不如大秦,且这种差距正在随着时间推移而增大,所以此时开战又有什么不可?赵国可能会元气大伤,但大秦就能毫发无伤吗?再者,我们即便出兵起初征战,兴许付出惨重代价,花费海量资源与时间,也不一定能够取得一城一地,可现在我们明明可以兵不血刃将整个上党收入囊中,王上为何还要迟疑?难道是嫌弃上党之地太过贫瘠?”
廉颇虽是武夫,但他此时说的话,却远比赵胜等人所言,更加有说服力,因为他所言皆是能够被验证的东西,也是赵国最为实际的状况。
赵王点了点头,“诸位所言有理,上党之地,我赵国要了!廉颇将军,立刻整备兵马,想要打消大秦对上党的念想,终究还是要落在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