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
小同桌声音弱弱的,清亮好听。
“你好。”邵青白道。
“……你好。”林招眼神躲闪着,身子软绵绵的又想往桌子上趴。
邵青白见他说着话脑袋慢慢往臂弯里面埋,先他一步凑上去,下巴枕在在他臂弯里,“我长得很吓人吗?怎么不看我?”
他突然凑近,林招差点儿亲到他,黑色额发扫过的瘙痒从脸上传来,像是对林招施了定身咒,他吓的身体僵硬,手臂一动不动。
人们的视线越过趴着的邵青白,像是如影随形镁光灯,如孔不入的照射在林招每一寸皮肤上,刺烫的疼痛如被烟花的火星子烧燎着。
“你快起来,起来……”
林招不自在的动着胳膊,着急生气,更多是害怕,邵青白看出他的害怕,又不懂他的害怕从何而来,他不自信的摸摸自己的脸,“不至于吧?我真长得吓人?”他还特意笑着呢。
“不是…你快起来。”
小同桌垂着头,畏缩胆怯的样子被邵青白看的清清楚楚,不至于吧?他把脑袋抬起来,“小同桌,你别怕我啊。”
林招胡乱应了声,头一低,再次把脑袋埋在了自己的手臂间。
“你瞧瞧他,迫不及待的。”
“他也不嫌丢人。”
“估计趴着在意*新同学呢。”
“新同学还不知道呢。”
“知道了不得恶心死。”
“叮铃铃~~”
上课铃于林招而言,动人的宛如驱魔铃,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英语课,讲昨天的作业,邵青白把一摞卷子拿出来,翻看了一遍,恰好有这份卷子,他不动声色把那张卷子掀过去,对认真听讲的小同桌道:“我没这张卷子,你借我看一下,行吗?”
林招没有正当理由拒绝,默默把卷子推了过去。
邵青白瞧着他手臂不过桌子中线,分寸感极强缩在他的墙角,自己动了动凳子,想和人贴近些,也方便看卷子。
可他一动,对方身子立马后退,同时把卷子往他桌子上推了推,估计以为他看不清才凑过来的,礼貌友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很怕他,可能没眼缘吧。
邵青白心下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儿魔怔了,人家都表明不喜欢他了,他何必非得去招惹人家呢。
小同桌好看是好看,可他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不至于,他又不是色中饿鬼,邵青白在心里劝自己,顺手把刚刚那张卷子翻了出来。
林招看着他拿出卷子,愣了一下,侧眸觑着偷看他。
新同桌五官立体,侧面看着同样帅气,大抵是他的不识趣惹对方不高兴了,对方嘴唇轻抿着,漫不经心一下子成了拒人千之外的不屑傲慢。
邵青白灵敏的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从左面的小同桌的位置来的。
偷看他。
邵青白猛地回眸,把人抓了个正着,刚想说句话调侃一下,对方把自己的卷子一抽,目不斜视的看着黑板,用肢体语言拒绝了他的搭话请求。
艹!
邵青白暗骂了声,黑着脸,手肘往桌子上一支,开始侧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
他就非得和人杠上了!
出了场车祸,邵青白回顾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像是在看另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推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的纨绔是他从前最鲜明的标签,可现在他脑子稍微一回想,几年前某一天所有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楚,他记忆力如此超群,怎么可能是个年年吊车尾的蠢货,下次得考个年纪第一才行。
还有打架,他打架居然靠摇人。
怎么感觉如此离谱呢?
虽然在他印象里他打架菜的一批,但邵青白莫名觉得自己十分厉害,什么时候合适了得找个时间亲自试试。
他想的多,眼睛自始至终黏着黏在小同桌身上。
林招被盯的坐立难安,视线要么在黑板上,要么在卷子上,不敢乱瞄一下,生怕撞上邵青白的目光。
邵青白压着心里的躁动,脑子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至于不至于,可身体有自己的想法,眼睛盯着瞧不够,在桌子下面的腿也不安分的去碰人家的腿,都穿着裤子,感觉没多清晰,但看见小同桌纤长的眼睫颤的比风中的羽毛不让多惶,身子怯怯往墙边躲的时候,脑子里各种嘈杂的声音忽的一静。
他把空白的卷子粗暴的往桌子里一塞,搬着凳子往小同桌身边一下移动了十五厘米,腿叉开,一条伸进人家的地盘里,强横又霸道的,说话时声音轻的像是在哄人似的,“为什么怕我?”
“……我不怕你。”他不怕他,他能感觉到对方最初流露的善意,可是……林招把挨着他的手臂放下来,抱着肚子搭在自己腰上,两人中间再次腾出一段距离来,“你别再过来了。”
“洁癖?”邵青白试图找个比他模样吓人更合理的解释。
林招怕他再问下去,胡乱点点头,用笔指指黑板,“我要听课了。”
“……好吧。”邵青白把腿收回来,不再和爱干净的小同桌抢地盘了。
办公室的老师都知道新来的学生是个家里有钱,对于这种吃穿不愁又自甘堕落的学生,老师们要求很统一,别打扰学习的同学就行,见他趴在桌子上,英语老师也没叫他。
邵青白百无聊赖的在桌子上趴了一节课,等下课铃声一响,顿时精神抖擞的从桌子直起身子,双眼盯着林招放光。
后面,齐一凡扯着韩成道:“像不像遇见唐僧的女妖精?”
韩成“啊?”一声,不懂齐一凡怎么扯一块儿的,他曲指叩叩自己的桌子,“新来的,你别欺负同学。”
齐一凡:“……”
邵青白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么明显,才一节课已经被看出来,他看着小同桌,混不吝道:“我没欺负他,我就是想和他说说话。”
小同桌纯洁善良,怯怯的附和着他的话道:“嗯,没事的。”
韩成不信,“我看见他挤你了。”
“趁卷子呢。”邵青白道。